第153章 成澈的模樣(1 / 2)

太上敕令 晨昏線 3309 字 4小時前






第153章 成澈的模樣

當日皇帝退朝後便留寢後妃宮中,十六皇子氣勢洶洶要闖。

卻被他大皇兄,也是當今太子攔了下來,“別去了。”

皇帝八旬,太子也已六十有餘。十六皇子知道他長兄一向不喜歡國師,畢竟就是國師幫給皇帝延年益壽,太子才六十有餘還沒能繼位。

好像有了出氣口,把今日所有事一口氣宣泄。

“早已從耳目處聽說了。”太子把他帶離宮前,隻兩人行到一處僻靜的園林深處,“所以你不必去自討沒趣了。父皇老了,迷信鬼神。”

十六皇子靠著亭台欄邊,悶哼一聲:“我不信!父皇最寵我了!”

年老的太子嗤笑一聲:“不妨與你說些你不知的往事罷。”

“...?”

“在魏國之前,楚國最為強盛,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攻城略池,毫無敵手。你知道為何嗎?”

十六皇子搖搖頭。聽他長兄繼續說:

“因為楚王受國師庇護。”太子頓語,“不僅如此,國師還庇佑過韓王、宋王、吳王...國師到處,便是大勢傾處。”

“......有這麽玄。”

“不過,他們沒有一人能讓國師久留。因為國師尋的,是完全聽命於他,絕無二心的傀儡。”

“呃...你該不會說父皇就是那個傀儡吧。”

“自然。畢竟父皇不過一介車吏,無名無姓無籍。”

“啊,車吏?”男孩大驚,“可...”他被灌輸的都是父皇是真龍血脈,世不二出的天子,出生那夜天放異色雲雲...

“那國師怎麽看中了父皇?”

太子又笑一聲:“早年父皇常向先母吹噓,如今早已不提了。是那日他去街坊聽戲,聽《精忠成甚傳》。隨口感嘆了一句,不論是誰在成澈的境地,都會降。正正好,同桌坐著個黑袍道士。”

“成澈...?如今不能談論成澈...也是國師的旨意!”十六皇子聽得渾身發抖,始終無法理解的問題總算有了解答。為何教史書的太傅總是跳過陳末金初那一段不講。

太子繼續說去:“那道士一下點破父皇當時氣運不順是因祖墳風水,父皇便按那道士指示,把祖墳遷到龍脈上,還得了一筆招兵買馬的錢財...後麵的事,你也知道了。”

“......”

“自古以來,哪有皇權像大魏這般屈辱。”太子目光一沉,如喃喃自語,“然而那些年諸國各派無數刺客刺殺,不論明槍暗箭還是投毒陷害,最後那道士都毫發無傷,全身而退。”

十六皇子一句話都不敢說,他看出來了,他皇兄也是分明想殺國師,卻根本無可奈何。

而傳聞中的國師領著徒兒回到道觀,心很累。

災星果然走到哪倒黴到哪。

心說算了算了,往後還是親自教小孩聽說讀寫罷。

一夜埋頭整理,次日從藏經閣搬了《易經》、《道德經》、《南華經》、《衝虛真經》、《太上玄靈北鬥本命延生真經》…等等經書出來,墊起來比程澈整個人都足足高出三個頭。

“師父……這是…這是…”

“這些是從今往後你要學習的課業。每日我都會檢查你的誦讀。”無端補了一句,監督自己,“撒嬌也沒用。不會心軟。”

程澈抽出一本最薄的,然而還是又厚又重,他向後踉踉蹌蹌一屁股坐在地上,翻開那本書一看,眼淚汪汪,“可是…可是我一個字都看不懂。”

無端扶額,心說:是啊,這個孩子甚至一個字都還沒學會。

而成澈是成家幾代單傳的獨子,從小便琴棋書畫劍樣樣精通,若是要把“程澈”培養成“成澈”的模樣...

道長忽然感到肩上的擔子重了許多許多,把徒兒提起來架在膝上,“怕什麽,師父一字一句教你。”

“我想學!我想學師父的名字怎麽寫。”

看來程阿蟲的聽說讀寫,往後得由他全權操辦了。

無端取出墨盤墨錠,滴了兩滴清水。“看我如何持墨。”

說話間,無端已經示範磨了幾下墨汁,接著將墨錠教給徒兒,“你來試試。”

程澈小手抓住墨錠,在磨盤裏亂畫起來。果然墨汁濃淡不勻,“唔...”

道長笑了兩聲,覆住那隻小手前後推拉研墨,“研墨要規律有序,先慢後快,不能一會兒太急,一會兒太慢。”

“嗯!”

無端手把手帶著程澈研墨,一時間隻有細潤的沙沙聲在緩緩流淌。

忽然想起懷中溫軟的人兒不是別人,是他的摯愛。而發絲的香氣裹挾著某種惹人上癮的溫度席卷而來。

程澈仰起頭望他,“道長,好了麽...?”

無端猛地回過神,“師父再教你握筆。”

說罷他便往程澈手裏塞了一隻粗毫,擺正男孩握筆的姿勢,“握筆要這樣握。握得牢,又握得穩。”

“懂了!”

他大手將小手完全覆住,帶著在符紙上自上而下寫了一道“澈”字。

“哇…是阿蟲的道號!”

“是了。”

“師父你很喜歡‘澈’字。對不對?”

“嗯?”

“因為...你畫室裏都掛滿了這個字呀。”

無端一笑置之:師父是喜歡你。

一筆一劃、一字一句,時間慢悠悠走過,回過神來,程澈已經到了足夠修習法術的年紀。

無所觀的袇閣後院,小道士程澈趴在曾經的溫泉,現在的冰塊上,拳頭敲了敲冰麵,聲音沉悶。

見習程阿蟲目瞪口呆,“道長好厲害...全都凍上了!”

道長甩了甩手腕,察覺有飛雪落在手背,嘆了一聲:“沒收住。”

他把小孩從冰麵提起來,“擔心受寒。”

這些年程澈待在道長身邊,學了聽說讀寫,也學了四書五經,每一筆每一劃,都是道長手把手親自教他。

如今他九歲了,識了不少字,道長也終於肯教他法術了。程澈期待問道:“道長,快教教阿澈。”

無端咳嗽一聲,端起師父該有的架子:“施術乃是你我這一道家流派超度惡鬼的根基。”

小孩被勾起了興趣,“咱們這是什麽流派,怎麽來的?祖師爺又是誰呀?”

“呃…”反把道長問住了。

“道長…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這。”

“道長的師父上課的時候,道長在乾嘛!”

“在…在想你啊。”

“?”程澈撇撇嘴,師父又在胡言亂語。這些年相處下來,程澈也算是知道了。他師父就是不大正經的臭道長。

譬如上個月,師父說帶他去嵩嶽修行...

結果到了嵩嶽,他們坐竹筏挖山藥烤紅薯看星星捕螢蟲...唯獨沒有修行...

無端正色道:“施術,即是將神識融入天地,調動萬物之氣為自己所用。你要化入無我無物的境界,將感知到的‘氣’聚在一處,再利落召出。”

程澈聽得暈暈乎乎,全神貫注想聽道長更深入的講解呢,沒想到師父直接上來就是:

“該說的都說了,你學會了嗎?”

“啊?”程澈大驚,“該說的...都說了?”

“嗯。”無端應得理所當然,“過去翻過上千本經書古籍,概要其實也就剛剛那一句。我給你總結好了,省得你再翻。”

“……呃。”未免也太簡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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