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1 / 2)







第305章

太平到底還有些孩子氣, 又是在這等私下和姐姐相處會麵的場合,直接“哇”的一聲驚呼了出來。

她是真的沒想到,自己在神都月報上的貢獻, 居然還能起到這樣意想不到的效果。

默啜是什麽人,她是很清楚的。

正是此人和他兄長,外加上阿史德元珍的聯手, 才讓當年一度成為太子的李賢被蠻夷俘虜,不僅丟了不少出征士卒的性命, 還讓李賢他自己的臉麵,都在塞外丟了個乾淨。

不對, 他已改了姓, 應該叫做虺賢了。

太平苦著臉,很覺這個名字不好念。但一想到正是這樣一個難纏的家夥或多或少因為她的緣故落了網,她又顧不上去想這個姓氏是不是難念了。

她立功了!

她——立——功——啦!

在收回了發散出去的神思之後, 她心中湧動的,頓時隻剩下了這句話。

無論這其中是不是隻能算迂回起到了影響, 她立了功勞,就是不爭的事實。

沒有人不想立功, 起碼對於太平來說,她生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代,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之中,為母親和姐姐做出助力,給她帶來的成就感, 遠比在太學之中看到學子向她俯首要大得多。

她也一度置身於班師凱旋的隊伍中, 本就覺得自己得再做些事情, 才能對得起彼時聽到的百姓歡呼。

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將臉上的紅暈往下壓了壓, 熱切發問:“那他的其他同黨呢?比如——會不會他被抓了之後,他還有個兄弟流亡在塞外,會重新聚集起來人手伺機而動?”太平目光發亮地問道。

其實這個斬草除根的問題,很可能並沒有問出來的必要。

若是還有隱患的話,阿姊根本不會將它作為新年到來的好消息,宣布在她的麵前。

也就是說……

“沒有了。”武清月回應得斬釘截鐵。

“突厥這樣的部落,向來很明白生存的道理。他們能不在阿史那骨咄祿死後,就直接將默啜的人頭帶到我的麵前,已經要算是那小子格外有本事了。”

“現在又經歷了一場圍剿,草原之上對於武周臣服的態度還越發分明,飛鳶她們也已在那頭紮根屯兵,就算默啜此人還真有個兄弟在漠北草原之上,現在也已沒有活路了。”

卓雲那頭的來信中說,若不是為了確保擒獲的正是默啜本人,而不是由什麽長相相似的人偽裝成了他的樣子,眾人在動手的時候根本不會收住力道,讓他留下一條小命。

但交戰之間總是會有意外發生的。

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是因果報應。

當年阿史那骨咄祿縱馬踩壞了李唐皇子的腿,現在阿史那默啜的腿也在逃命之中被流矢命中,隻能剜瘡保命。

現如今,他和一個瘸子也沒有什麽區別。

“也就是說……他沒法在被帶來洛陽之後給阿娘獻舞了?”太平聽到這裏,一臉的可惜。

武清月失笑:“你若想看這個,等卓雲和飛鳶聯手,將漠北的突厥回紇等部都再清算過一次後,隻怕能看到排著隊伍來獻俘獻舞的,哪裏就缺此人一個了。”

“不過……”她沉吟了須臾,又接著說道,“月報的宣傳有利有弊。雖然讓草原各部對於武周的敬畏之心日盛,卻也讓我們在這幾年間絕不能打一場敗仗,甚至出兵的攻勢不夠淩厲,都有可能將這個神話給擊破。”

太平頓時露出了憂心的神情,卻一轉頭就見,說出這話的武清月就臉色上來看,還比她要輕鬆得多。

“……阿姊!”

“好了,我這既不算是在嚇唬你,但也確實沒到局勢不利的地步。”武清月道,“四鄰之中在這兩年內能給我們帶來威脅的幾不存在,我說出兵要快要狠,隻是在說——”

“吐蕃戰事看起來結束得快,突破唐古拉山脈屏障的那一戰也不算曠日持久,但對軍糧的消耗依然不少。要去清掃草原之上的殘存勢力,怎麽也得等到七月之後。也就是說,等再有一批俘虜被送到神都的時候,大約要到今年年末了。”

“你想看的獻舞,得再等上將近一年的時間。”

太平差點想打人:“阿姊,你下次說話不要大喘氣!”

她險些就要以為,自己得儘快變更出一份新的月報,才能挽回先前帶來的影響了。

或者得親自前往北地操持宣傳事宜。

又或者,就算這麽做也還是不夠。

結果隻是需要再多等等,走循序漸進的路子而已。

這其中的差別可大了去了!

阿姊當了太子,也果然和前幾年一般壞心眼,以逗弄她這個妹妹為樂。

武清月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好,我不跟你繞彎子,說說另一件事吧。阿娘說近來神都月報的主編工作因你辦事妥帖的緣故,完全交到了你和婉兒的手裏,現在正值新年,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在月報中刊載出去,便來同你商量如何撰稿為好。”

一聽這話,太平立時收起了嗔怒,學著朝會之上眾多官員的表現一般,端出了一派沉穩嚴肅的模樣。“阿姊你說。”

武清月將唇角往下壓了壓,又輕咳了一聲,方才繼續開口:“我在從邊境折返的沿途就發覺,官學招生的情況依然不太理想,一個是,就讀其中的學子人數大為不足,若要靠著這些人在進學數年後入京趕考,還不足以抗衡世家卷土重來的浪潮。另一則……”

“我在途經鄯州之時,將當地學館的授課老師叫到了麵前,對其粗略地考核了一番,得出的結果並不太理想。”

雖然經歷了南北朝亂世,不少原本為世家壟斷的知識,已經因為各種暴力的原因流入了民間。

隨著紙張造價的日益低廉,獲取知識也已不如數百年前艱難。

但對於大部分掙紮在溫飽線上的人來說,讀書寫字依然是一件極其奢侈的事情。

而越是到了邊境,這種情況也越是尋常。

連學生都不容易招到,在這裏授課的老師能有多少水平,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難理解這等情形的出現。

然而這對於急需在十年二十年間改變格局的武清月來說,著實不是一件好消息。

太平困惑地撓了撓頭:“那我該當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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