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裏脊(2 / 2)







也不知道馮淵在國子監是怎麽大肆宣揚的,溫仲夏的小食攤突然來了不少國子監的學生。

“溫娘子,能不能做烤魚來賣啊,我想吃香辣味的。”

“烤魚太麻煩,紅糖糍耙簡單,先賣這個吧。”

“我想吃黑椒牛柳,我可以自帶黑椒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太學的學生才知道溫娘子去給那國子監的小紈絝馮淵做席麵了。

“溫娘子,你的食攤不如搬到國子監門口吧,我們那兒更寬敞些,不用在這裏擠擠挨挨的。”

這話一出,簡直是當麵挖牆腳,太學的學生們不樂意了。

“憑啥要溫娘子搬走?你們國子監才幾個人啊,搬過去指定虧本。”

國子監的回嗆:“人少,但我們有錢啊,溫娘子賣貴些不就掙回來了。”

這倆大宋最高學府因為離得近,平日就常常互相看不順眼,逮著一件事總是要爭個高低。

“溫娘子從一開始就選擇在這裏擺攤,自然是對我們太學更有好感。”

“國子監門口擺攤的少,溫娘子去我們那兒競爭小。”

雙方一邊吃,一邊進行友好的辯論交流。

溫仲夏聽得好氣又好笑,好歹都是未來的國家棟梁,能不能成熟些?

為了不讓他們越吵越激烈,她隻好主動轉移話題:“再過幾日是端午節,我要做粽子,你們喜歡吃什麽口味?我做個調查,哪種愛吃的多,便多做些。”

一眾學生馬上積極發言:

“我愛吃肉粽。”

“溫娘子,一定要做蜜棗粽啊,蜜棗粽是全天下最好吃的粽子。”

“鮮肉粽才是最美味的,甜粽子都是異端。”

“呸,鹹粽子那是人吃的嗎?同吃米飯有何區別?”

“別吵了,做堿水粽吧。”

溫孟冬拽了拽溫仲夏的衣擺,小小聲說:“阿姐,他們又在吵什麽啊?”

溫仲夏無奈撫額:“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忘了粽子的鹹甜之爭,也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從七嘴八舌的爭吵中,她仔細聽了聽,兩種口味聽起來幾乎旗鼓相當,大概因為這裏彙聚了各地學生的緣故。

幸好這些學生們還有底線,動口不動手。

隨著臨近上課,他們逐漸散去,這場爭吵才慢慢停了下來。

溫仲夏隻覺得腦袋瓜子嗡嗡嗡的。

“阿姐,阿姐。”

剛消停沒一會兒,溫孟冬又開始呼喚起她。

“怎麽了?”溫仲夏走過去,他又伏在桌上讀《論語》。

溫孟冬指著其中一句念道:“子曰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阿姐,這個‘執鞭之士’是什麽意思啊?”

“這個嗎?”

溫仲夏咬著下唇,頭疼了。

單就這句話,她靠著文言文學習經驗,大致能理解成如果能求得富貴,就算成為執鞭之士,我也願意。如果求不到,還是要做自己喜歡的事。

但這個執鞭之士到底是何意,她有點摸不準。

望著冬兒求知欲爆棚的眼睛,她猶猶豫豫道:“執鞭之士,可能是說……”

是什麽呢?

“執鞭之士是指從事下等差事的人。”

突如其來的解答,令姐弟倆同時抬頭,一個身形略有些發胖的老先生不知道幾時站在了他們身後幾步之外。

老先生穿著儒士襴衫,捋了捋半灰半白的胡子,走到他們對麵。

“能坐否?”

“先生,請坐。”

溫仲夏含笑問他:“老先生,這執鞭之士是有典故嗎?”

老先生落座後,慢條斯理道:“以前的天子、公侯們外出時,往往需要下人在前方執鞭開路,執鞭之士由此而來。”

“原來如此。”溫仲夏恍然大悟,拍拍小弟的肩膀,“冬兒,快謝謝先生。”

溫孟冬嗓音又乖又脆:“多謝先生教誨。”

老先生打量著小男娃,微微頷首,又看向他的書,問:“《論語》讀了多少?還有沒有不懂的地方?”

溫孟冬歪著腦袋:“我可以請教您嗎?”

“我人在這兒,自然可以。”

溫孟冬看了阿姐一眼,得到她的同意後,馬上翻書,看樣子平日沒讀懂的地方還不少。

溫仲夏看著那老先生,懷疑他也是太學的博士,隻是以前從未見過。

“先生,可用了午餐?”

老先生著看向她的案台:“你這兒還有吃的嗎?”

他來得晚,今日學生又多,食材已經所剩不多。

溫仲夏想了想問:“您可愛吃甜口的菜?”

老先生眼睛微微發亮:“能吃。”

相當愛吃。

“好,您稍坐一會兒。”

他們還有一塊豬裏脊,原本是打算帶回家晚上吃的,這會兒便做了吧,做個糖醋裏脊。

裏脊肉正反麵切交叉花刀,再切成小長條,用蔥薑蒜等調料醃製去腥,澱粉調成糊糊,倒入裏脊肉中,用手不斷抓勻起黏,上勁,讓每一塊裏脊都被澱粉包裹住。

糖醋裏脊屬於焦溜菜式,必須油炸,第一道炸,表麵的澱粉糊炸得泛白,必須再複炸一次,這第二次用大火,那顏色立即變得金黃漂亮。

“夏兒,那老先生好像在考冬兒一樣?”徐袖豎起耳朵聽著那一老一小的對話,感覺奇怪,小聲衝溫仲夏嘀咕。

溫仲夏微笑道:“或許是職業病,考考也無妨。”

她專注炒糖醋汁兒,料酒、水、鹽、醬油、糖、醋,依次下鍋。

醋最好後放,能更大程度保留醋酸的滋味,放早了容易揮發。

再倒入小碗水澱粉,一鍋黏稠噴香的糖醋汁便好了。

不要遲疑,炸裏脊立馬下鍋,和糖醋汁勝利會師,翻炒均勻,相互交融。

炸裏脊裹上糖醋汁後,冒著蒸騰的鍋氣,金黃的顏色亮到發光。

“好香!”

老先生發來一聲感慨。

“先生別急,再給你做個炒飯。”溫仲夏扭頭道。

“不急,慢慢來。”

說是這麽說,可溫孟冬瞅著他的眼睛都不在書上了。

“先生,先生,這句話您還沒解釋完。”

老先生回過神來,尷尬地抓了抓胡子:“我才剛說到哪兒了?哦,這裏啊。”

其實他是吃過東西來的,可聞著這股酸甜的香氣一個勁往後飄,腹中的饞蟲又被喚醒了,讓人無法集中精神。

“糖醋裏脊,蛋炒飯來咯。”

可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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