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鍋燉大鵝(2 / 2)







溫仲夏看了眼左手邊垂頭不語的鄭覺,點頭:“初步了解。”

“真是慚愧啊,”齊監丞嘆氣道,“我們太學教導無方,給你的食攤添了不少麻煩,今日請你來,便是希望好好解決這件事。”

聽了他們一番話,溫仲夏才終於搞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鄭覺向她道歉,說著說著抹著眼睛哭了起來,不斷祈求她的原諒。

不知道他是真心悔改,還是在大家麵前做樣子,想減輕懲罰,反正溫仲夏對他絲毫同情不起來。

她平等地厭惡每一個爛賭鬼。

另一個幕後主使呂大朗隻是悶著頭道了聲“對不住”,其他什麽也沒說。

“此事雖然是他們做錯了,但幸好沒出什麽大問題,”龐司業慢悠悠開口,“杭博士說這件事的處置要考慮你的想法,那麽你想要什麽補償?”

溫仲夏迎上他的目光,這個龐司業自她進來後,一直抬著下巴,半眯著眼睛看她,一副自視甚高的姿態。

她能猜到他的心思,一個路邊擺攤的女人,能得到一聲來自太學的道歉,便該知足了,最好就此息事寧人。

不過她偏要說:“我有兩個訴求,第一你們要出麵向學生澄清蟲子事件與我無關。”

齊監丞道:“可以。”

“第二因為你們太學的學生和大廚惡意抹黑,致使我這幾日買賣的流水大減,同時對我的名聲也造成了難以計量的損壞,這個經濟和精神損失費,我是必須要討的。”

龐司業:……

這女人怎敢得寸進尺?

杭曜道:“這個應該賠。”

龐司業:……

杭博士,你到底站哪邊的?

還欠著賭債的鄭覺是賠不起的,大家的視線則落到了主使呂大郎身上。

呂大郎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但此時此刻,他不敢不應,不僅是龐司業和黃管事針紮般的眼神,還因為那姓溫的女人說賠償到位,便私下和解,不然要告上衙門。

偷雞不成,蝕把米。

接下來便是太學內部的處罰,齊監丞說還要和眾博士商討一番,不好妄下決定。

溫仲夏得到了賠償的承諾,其他的也不是她能管的。

走出齋房的時候,秦遷、曾年居然躲在屋外偷聽。

“溫娘子,怎麽樣了?”

見她出來,他們兩個馬上迎了上去。

溫仲夏失笑:“你們不用上課嗎?”

“我們是趕在上課前來看看,溫娘子,監丞怎麽說?”秦遷問。

溫仲夏簡單了說了幾句。

“太好了,我們怕你得不到賠償呢,”曾年痛快道,“膳堂那幫家夥平日裏不知道從朝廷撥下來的經費裏撈了多少油水,口袋裏有錢得很,如今還乾出這種不要臉的齷齪事,就該多多地要。”

秦遷義憤填膺:“沒錯,賠錢還不夠,必須得把那姓呂的辭了,不然誰還敢上膳堂吃飯,指不定他在吃食裏偷偷放什麽料呢。”

溫仲夏笑道:“我相信杭博士在這件事上會秉公處理的,你們別操心了,快去上課吧。”

“對了,中午去我的食攤,我請你們吃飯,謝謝你們這次幫了我大忙。”

“溫娘子你太客氣了,助人為樂乃做人之根本嘛,”秦遷笑眯眯地問,“中午有什麽好吃的嗎?”

“你們來了就知道。”

秦遷和曾年沒有不答應的理由,又說了兩句話,然後像火燒屁股似的奔向講堂。

溫仲夏回到小食攤,坐立難安的徐袖馬上起身。

“夏兒,沒事吧?談得怎麽樣了?”

溫仲夏挽著她的手,把事情細細說來。

“太可惡了,”徐袖聽完也氣憤不已,“幸好老天爺長眼了,不然我們真是有口說不清。”

不是老天爺長眼,這次是多虧了秦遷和曾年等人幫忙,要不是他倆釣魚執法,也不會那麽容易抓到鄭覺的現行。

此外還有杭曜。

為了這事,他一個主管講課的博士一晚上沒回家。

剛剛在齋房,他雖然沒怎麽開口說話,但她卻能感受到他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是他向司業和監丞爭取給自己補償。

溫仲夏不知道該怎麽報答才好,便想請他們吃頓飯。

趁著上午的空間時間,溫仲夏又去了趟菜場,尋摸了一番,買了隻大鵝回來。

小食攤上條件有限,她便決定做道簡單粗暴,但又好吃極了的鐵鍋燉大鵝。

大鵝剁成塊後,足足有小半鍋的量,焯水去腥,煸炒出油脂,水沒過鵝肉,小火慢燉。

隨後做花卷,麵團擀成薄餅,抹上椒鹽和一大把蔥花,卷成團,再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

拿起一個小段,拉長,捏住兩頭,往相反的方向一卷,頭再挨著頭,中間像綻放的花瓣一樣,椒鹽花卷便做好了。

等到鐵鍋中的湯汁收到一半時,往裏丟上幾個切滾刀塊的土豆,再把一個個胖乎乎的花卷蓋在鵝肉上,合上鍋蓋繼續燜。

溫仲夏是算好了時間的,等到太學快要中午散堂的時候,這大鵝也燉好了。

光鵝肉就用了兩個大瓷盆來裝,花卷又裝了一盆。

三大盆都是滿滿當當的,應當夠秦遷他們吃個飽了。

隻不過溫仲夏才把燉大鵝和花卷在桌上擺好,沒等來秦遷他們,杭曜先到了。

他看著熱氣騰騰的一大盆醬色的鵝肉,奇怪問:“你們兩個吃得了那麽多?”

“這不是我和嫂嫂吃的,”溫仲夏笑道,“是我給秦遷、曾年他們幾個學生做的,昨兒他們幫了大忙,我就請他們吃頓飯。”

杭曜聞言眉尾耷拉下去:“沒有我的份嗎?”

他這個略顯委屈的神情,溫仲夏仿佛看見了小狗。

她解釋道:“之前杜先生那事,我還欠你一頓飯呢,再加上這次你也幫了我的忙,又欠你一個人情。我想找機會好好請你吃一頓,今日隻是做了道燉鵝,其他也沒做什麽,我怕你嫌棄太簡薄。”

杭曜直接道:“我不嫌棄。”

“不嫌棄的話,一起吃吧,不過得稍等一下,等秦遷他們來了一起吃。”

“好。”杭曜不客氣地坐下。

溫仲夏:……

幸好做得夠多,實在不夠吃,她再添點別的吃食。

於是等秦遷、曾年,還有昨兒一同幫忙的兩個同窗滿臉興奮地跑來時,就看見那原本給他們準備的燉大鵝旁邊,坐著一尊大佛。

再是大佛,也得坐下,那燉大鵝太香了。

蟲子事件查清之後,中午的客流量馬上又恢複起來,溫仲夏忙地手不停,還有其他學生眼饞那燉大鵝,可惜溫娘子說那是非賣品。

秦遷、曾年等四人在杭曜的對麵,等博士先動筷後,他們才一邊戰戰兢兢,一邊津津有味地啃著鵝肉。

太好吃了!

大鵝燉得肉爛脫骨,肉質鮮嫩細膩,滋味鹹香,香而不膩。土豆更是一夾就斷了,成了軟糯的泥狀,吃到嘴裏是沙沙綿軟的口感。

花卷格外的喧乎,蓬鬆柔軟,單吃有濃濃的椒鹽和蔥花的香味,底部又浸泡了鵝肉濃稠的湯汁,特別入味。

啃一口鵝肉,咬一大口花卷,覺得不過癮的話,再把花卷往湯底裏沾一沾,美味極了。

秦遷吃著吃著,都快忘記對麵坐著的是最怕的杭博士了。

再一抬頭,嘿,杭博士竟然也上手了。

這才對嘛,拿著花卷吃,才像個北方爺們。

溫仲夏稍微得了個空,回身,發現那三大盆幾乎快被他們吃光了。

她笑了笑,問杭曜:“杭博士,你們商量好了怎麽處置他們嗎?”

杭曜頓了頓,吐出兩個字:“辭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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