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麻薯冰(1 / 2)







蜜桃麻薯冰

鄭覺被退, 杭曜其實心有不忍,但無可奈何。

如果隻是初犯,他會向監丞懇求網開一麵, 不過如今他是屢教不改,錯上加錯。

尤其是他給同窗吃食裏放蟲子, 陷害他人,對於齊監丞來說, 比賭錢還不能容忍, 他不允許太學裏有這種不仁不義, 心術不正的學生。

如此嚴厲的後果,也是給其他學生一個警醒。

不過到處置呂大郎時,出現了異議。

黃銅聲稱呂大郎在膳堂做了多年, 學生喜歡吃他做的菜,身為掌勺大廚, 一旦離開, 膳堂可能周轉不開。

而且呂大郎本心不壞,如果他真心腸歹毒,完全可以教鄭覺在吃食裏放瀉藥。

他沒有這麽做,又能坦然認錯, 積極補償,黃銅便提議給他個改過的機會。

一個警告,再扣三個月的月錢,留用察看,以觀後效。

“什麽狗屁理由!”秦遷氣得揮手,手裏夾的一塊鵝翅膀差點飛出去, “他是下黑手的主使唉,這種歹人, 扣月錢算個屁懲罰。”

杭曜看了他一眼。

秦遷馬上意識到自己不該爆粗口,低頭:“學生錯了。”

“博士,你們不會同意了吧?”曾年也道,“誰說我們愛吃呂大郎做的菜啊?就是有他這種人在,膳堂才會越來越難吃。”

“他們中飽私囊,偷工減料,我們反應了那麽多次,做的東西還是難吃,不過是有龐司業做倚仗,才混到現在,如今乾出這種卑鄙的事,要是還留下他,那我們也要替鄭覺喊冤。”

“對啊,那鄭覺也該留下,一視同仁。”

幾個學生氣憤不已。

溫仲夏笑了笑:“你們別急,先聽杭博士把話說完。”

杭曜把手裏最後一口花卷咽下,掏出手帕拭了拭手。

“我沒同意。”

秦遷撫掌:“太好了!”

黃銅的這個提議,龐司業明顯想點頭,其他幾個博士礙於他是上級,猶猶豫豫,不敢得罪他。

唯有杭曜當場反對,呂大郎所作所為,其實已經觸犯律法。沒有把他扭送官府,隻是私下調解,已是法外開恩。

如果太學再寬容於他,還留他當大廚,難以平息學生的不滿,傳揚出去,外人還會說堂堂太學,姑息養奸,納垢藏汙。

齊監丞最怕的便是損害太學的名聲,於是幾番商議之下,依舊決定辭退呂大郎,並將決議呈報祭酒大人,已經獲準。

溫仲夏道:“杭博士,謝謝你。”

太學雖隻是個學校,但裏麵的管理層其實都是有品級的官員,他們要是想包庇某個人,其實是件很容易的事。

不過杭曜身為探花郎,天子門生,他的意見,龐司業也不能不重視。

杭曜抿了抿唇道:“你已謝過好幾次了,不用這般客氣。”隨後他想起一件事,神色認真地叮囑:“那呂大郎得知被辭之後,態度頗有不忿,你們最近小心些。”

兩個弱女子,對上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真是不放心。

“要不要我派幾個小廝護送你們幾日?”

溫仲夏明白,他是擔心呂大郎報複。

“不用麻煩,我會注意的。”

她們這些日子基本上是家、杜宅和太學三點一線,晚上不太出門,青天白日的,諒他也不敢做什麽。

不過這話也提醒了她,回頭要把家裏的棍子帶上,以防萬一。

徐袖更緊張,說要在身上放把剪刀。

大可不必,在自身力量不足的時候,帶這種利器,反而可能傷了自己。

秦遷又猛拍胸脯:“溫娘子,他要是敢找你們麻煩,我們幫你打回去。”

“對,有我們在,他一個人難道打得一群人嗎?溫娘子莫怕。”

杭曜無奈搖頭,不過這次倒也沒批評他們。

溫仲夏笑著道了聲謝。

因今日食材備貨減量,而來用餐的學生又開始回升,故而中午還沒到上課的時間,東西就賣光了。

沒吃上的學生失望不已,溫仲夏賠著笑臉道:“真是抱歉啊各位,明兒我一定多準備些,讓大家都吃上。”

學生們也沒法,隻能期待明天。

“溫娘子,生意不錯啊。”

剛剛送走幾個學生,黃銅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徐袖問他是誰,溫仲夏低聲說了一句,隨後衝他淡淡笑了笑。

“黃管事,稀客啊,找我有事?”

黃銅掃了眼她的案台,見所有盆盆罐罐乾淨得反光,眼底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再抬頭時,又眯起眼睛笑了起來:“上午在齋房亂糟糟的,也沒顧得上和溫娘子多說幾句,我來是想向你道歉,老呂是我的屬下,他做出這種事,我有失察之責。”

說著又轉過背在身後的手,手裏是個沉甸甸的布袋。

“我已經狠狠罵過他了,他也在反省,沒臉見你,所以我替他把這賠償給你拿來,望你收下。”

溫仲夏看著放到自己麵前的錢袋子,心裏嘖了一聲。

如果不是知道黃銅為了力保呂大郎,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僅看他此時的態度,還以為他是個明辨是非,大公無私的前輩。

呂大郎把膳堂困境歸咎於她,黃銅不可能一點不知情。

他的所作所為,很難說到底有沒有黃銅的默許。

這是一隻老狐貍。

麵對老狐貍,要比他還能裝。

溫仲夏打開錢袋,看了一眼,揚起笑容:“那就多謝黃管事了,這錢我收下,煩請轉告呂師傅,以後遵紀守法,好好做人。”

“我一定轉告。”

黃銅笑道:“其實我來還有一件事,不知道溫娘子可有興趣到膳堂做事?”

徐袖吃了一驚:“你們膳堂還招廚娘?”

“不瞞二位,膳堂最近確實有些經營不善,我思來想去還是我們的廚子水平不夠,如今老呂走了,人手更不夠了,而溫娘子的手藝,深受學生的歡迎,如果你能來膳堂,我相信一切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溫仲夏勾了勾唇角:“那每個月有多少月錢?”

黃銅一臉得意地比出兩根手指:“兩貫。”

溫仲夏挑了一下眉頭。

兩貫。

她的食攤幾天就賺到了。

黃銅自然也想到了這點,補充道:“雖然可能比不過你食攤的收入,但是在膳堂不用風吹日曬的,旱澇保收,穩定。”

“最重要的是在太學做事,說出去好聽,有麵子。你一個小娘子,這麽拚圖個什麽,不就圖個將來能找個好婆家嘛。”

“太學的廚娘,這個名號拿出去說媒,別人都會高看一眼的。”

這工作描述,聽著真香啊,簡直堪比上輩子的公務員。

溫仲夏似笑非笑:“如果我去的話,也是擔任掌勺大廚的位置?”

黃銅停頓了一下。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膳堂還有好幾個老資歷的廚子,呂大郎一走,他們爭掌勺大廚的位置都要爭個你死我活,怎麽可能讓給一個新來的小丫頭片子?

黃銅甚至沒想讓溫仲夏去真正掌勺,洗洗菜、打打下手,偶爾炒兩個素菜,就夠了。

花兩貫錢,變相解決競爭對手,值!

“一開始去可能還需要鍛煉鍛煉,我會讓老廚子帶帶你,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在膳堂獨當一麵。”

黃銅的話是越說越好聽,可惜溫仲夏一個字都不信。

且不說她根本不想去任何地方當什麽廚娘,隻想經營自己的吃食買賣。

就說這膳堂,這些日子她聽了那麽多學生的抱怨,早就清楚那是個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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