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醬麵(2 / 2)







按他的話說,張連虎起初表現得頗為友善,是等到他把八仙樓的買賣做起來後,才逐漸露出豺狼本性。

張連虎不僅時常勒索他的錢財,現在還對他的買賣經營指手畫腳起來。

一會兒要把八仙樓的酒水全換成他喜歡的,一會兒又嫌棄酒樓晚上無趣,要他去養一批漂亮的歌舞伎,專門陪客人尋歡作樂,向樊樓看齊。

什麽陪客人,其目的不就是陪他嘛。

胡掌櫃曾忍無可忍,試圖反抗,可改天就有人往他的宅子扔死雞死鴨,嚇壞了他的老母親。

胡掌櫃慫了。

無奈之下,他隻能使出唯一的招數,把酒樓轉讓出去,找個替死鬼。

“做這種事我一直很是愧疚,太缺德了不是,後來聽說你租下了廣聚樓,我心裏反倒鬆了口氣,沒害著你。”

溫仲夏不知道他是真心道歉,還是事後來找補,不過看他目前態度良好,她也不想把關係弄僵。

她問:“那胡掌櫃現在是如何打算?”

胡掌櫃望著窗外又嘆了口氣,他是真發愁啊,愁得人都消瘦了。

溫仲夏上一回見他還有三層下巴,現在隻剩兩層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現在不再對外轉租了,省得禍害別人,我怕遭報應。”

按照當初簽的契約,他的八仙樓還剩兩年多。

要麽他熬到契約日期結束,到期不續,把酒樓還給他。當然這個前提是到時張連虎真能按照契約辦事。

此外還有一種可能,張家某天突然倒台就好了。

這樣一個縱容兒子在外麵惹是生非的官員,想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胡掌櫃每天晚上躺床上祈禱官家幾時能出手,摘了中書舍人的烏紗帽。

沒有父親的庇佑,看張連虎還能得意到哪裏去。

不過這種話他隻敢和自己夫人私下悄悄說一說,對外怕隔牆有耳。

“溫掌櫃,我盼著你的酒樓開起來後,生意越紅火越好,就算把我八仙樓的客人搶走都沒關係。”

溫仲夏樂了,還是頭一回從同行嘴裏聽到這種話。

不過她能理解,他是想著如果八仙樓買賣慘淡,指不定張連虎會一腳踹了他,另尋旁人接手。

胡掌櫃為了擺脫這個燙手山芋,竟連錢都不想掙了,看來真是吃儘了苦頭。

溫仲夏頗為同情他,隱晦提醒道:“就算現在拿他沒辦法,也不能自暴自棄,日子總還是要過的,有些東西該存證的存起來,萬一以後用得上呢。”

胡掌櫃不大的眼睛深深看了她一眼,緩緩道:“說的在理。”

要是有喊冤的機會,他拿不出實證,也是白瞎。

“溫掌櫃,我今兒來其實還有一件事。”

他嚴肅道:“據我觀察,他對你沒有死心,你以後可千萬得小心些。”

他在包廂門口偷聽到張連虎和手下說什麽“姓溫的小娘兒們遲早是我的”之類的話。

他曉得這個紈絝子弟的歹毒手段,怕溫仲夏吃了虧,故而走了這一遭。

溫仲夏斂起神色,“多謝胡掌櫃提醒。”

胡掌櫃說完這些,心裏舒服了許多,又喝了一杯香噴噴的奶茶,才起身告辭。

溫仲夏在酒樓監工一直到傍晚,才回到溫記百味。

“七娘,我餓了,給我做一碗炸醬麵。”

“好咧,馬上就來。”

中午忙著和工匠們探討酒樓改造事宜,隻隨便吃了兩個肉包子,這會兒肚子早就空空如也。

“給我也來一份炸醬麵。”杭曜的聲音驟然響起。

溫仲夏失笑,這人還真是會挑時辰,她剛到店,他就過來了。

沒一會兒,兩大碗炸醬麵端上桌。

醬褐色的濃稠醬汁鋪滿了麵條,肉眼可見裏麵還有顆粒分明的肉丁,旁邊還碼了一些胡瓜絲和蔥絲。

溫仲夏顧不得和他寒暄,執起筷子趁熱大力開始攪拌麵條,使得麵上裹著醬,醬味沾著麵。

細長的手擀麵條格外有勁道,醬汁醇厚噴香,濃鬱的肉味、醬香味和蔥味,交融在一起,帶來了豐富的層次感。

溫記向來大方,裏麵的肉丁顆粒不小,軟糯鮮香,咬到胡瓜絲和蔥絲,又能在濃稠的醬汁口感中帶來幾分清爽,絕配!

反正和杭博士認識這麽久,她也無須裝淑女,吃炸醬麵就是要大口。

她喜歡轉著筷子將麵條卷上,一口下去滿足極了。

杭曜看她吃得這麽香,嘴角止不住上揚,不知不覺也跟著她大口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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