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隻是他的猜測。
父親的毒辣令杭曜心裏有一絲發慌,不過麵上一點都不顯。
除非溫仲夏自己坦白,不然遊船那晚的真相,他會隱瞞到帶進棺材裏。
對不住了,父親。
杭起遠悠悠開口道:“如果案子真像你說的那樣,那麽張連虎確實是罪有應得。”
他不打算糾纏上回的事,除非出現新的證據。
“父親預備如何處置這件事?”
杭起遠皺著眉頭,說道:“你也看到了,張連虎的父親肯定會出手乾預,中書舍人不好對付啊。”
“難不成父親還怕他?”
杭起遠瞪他一眼,“你小子別用激將法啊,我不吃你這套。”
杭曜訕訕一笑。
“別說是中書大人的兒子,就算是王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隻是他有這個背景,該怎麽判必定會受阻礙。”杭起遠道。
杭曜提醒他,“父親,那家明瓦作坊非常關鍵,他們的掌櫃肯定能出來指證張連虎,您最好快點把人帶回來,不然張家恐怕會出手毀掉證據。”
“哼,這還用你說,我已經派人去了。”
杭起遠早就暗地裏通知手下人,連夜去把明瓦作坊的一乾人等帶到衙門來,估摸著,明兒白天的審判就能上場。
杭曜頓時鬆了口氣,不愧是開封府尹,薑還是老的辣。
杭起遠走到書案前,沉聲開口:“這樁案子要想擺脫張中書的鉗製,那就得弄得聲勢越大越好。”
杭曜神色一喜,“父親莫不是要上報官家?”
和他想到一塊去了。
隻要官家注意到這樁案子,那麽張中書不敢暗地裏做手腳,開封府的審理也會順利很多。
杭起遠執起毛筆,慢條斯理道:“堂堂衙內涉嫌惡意行凶,按理本就該上報。”
就算他不報,也會有其他官員上奏官家,張中書兒子出這種事,可是有很多眼睛盯著呢,巴不得給他使絆子。
但杭起遠也提醒杭曜,事情鬨到官家麵前,萬一有大理寺插手,溫仲夏同樣需要接受更嚴格的調查。
杭曜態度如一:“溫仲夏經得住調查。”
“那你磨墨吧。”
杭曜撩起袖子,認真乾了起來。
這邊杭起遠等一班人為這事幾乎忙了個通宵,隻眯了個把時辰。
那頭溫仲夏因白天被追殺、逃命,各種折騰,累極了,倒是在府衙的廂房好好睡了半宿。
睡醒起來後,遍身酸痛。
嘶……
昨兒晚上脫衣服看了,身上果然摔出了不少淤青,觸目驚心。
一晚上過去,肌肉酸痛慢慢顯現了出來。
蘭姑從外間端了托盤進來。
“掌櫃的,杭博士一大早派人給咱們送了換洗衣裳和早飯。”
杭曜為避嫌不好親自來,打點了下人送來。
蘭姑將托盤和包袱放到桌上。
溫仲夏打開包袱一看就知道是嫂子準備好的,裏麵還有幾瓶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
兩人都換了一身乾淨衣裳。
“真香。”
食盒裏滿滿一大缽窩蛋牛肉粥,油滋滋的肉餅和大包子,另有幾樣小菜。
分量很足,徐袖是生怕他們在裏麵吃不飽啊。
溫仲夏是真餓了,盛了碗熱騰騰的牛肉粥,略吹了吹便迫不及待,就著碗邊抿了一小口。
她問:“對了,馬大叔他們送了嗎?”
蘭姑嘴裏咬著肉餅,點頭道:“都有了。”
溫仲夏這才放心喝粥,粥底潤滑,綿密鬆軟,放了胡椒粉,口感鮮香中帶著微微辛辣。
細條的牛肉極其鮮嫩多汁,除了打散燙熟的蛋花外,底下還窩著一整個雞蛋,蛋黃半熟,帶著一點糖心,又嫩又香。
吃上這麽一碗稠糊糊的牛肉粥,從裏到外的舒暢,身上的酸痛似乎都減輕了一些。
“這個牛肉粥應當是二丫熬的,這丫頭熬的一手好粥。”溫仲夏點評道。
蘭姑吃相更為豪爽,一手肉餅,一手肉粥,呼嚕呼嚕一大口,也不怕燙。
她笑著說:“我是嘗不出來,她們做的我就一個感覺,都好吃。”
兩人邊吃邊笑,頗有一種苦中作樂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