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寶葫蘆鴨(1 / 2)







八寶葫蘆鴨

“路先生, 今兒回來挺早,晚上不用說書了?”

路平剛回到小巷子,隔壁鄰居大娘端著飯碗, 倚著門框,和他搭話。

路平笑著回話:“掌櫃的心善, 晚上休息,我明兒再去。”

他已經連續五日, 每日說滿三場, 溫掌櫃怕他嗓子撐不住, 好心讓他歇一歇。

鄰居羨慕不已,“路先生真是遇著貴人了,車接車送, 還能休息,又送了點心吧, 哎喲我們想買都買不著。”

路平馬上提起手上的油紙包, “這些我也吃不完,大娘拿兩塊去嘗嘗。”

“不用不用,大娘已經吃飽飯了。”

鄰居大娘連連擺手,前兒他回來就給左鄰右舍分了幾塊奶油蛋糕, 哪好意思天天吃人家的。

這條小巷子住的都是不大富裕的人家,而路平算是最潦倒落魄的,尤其是他還是個讀書人。

以前少不得被人背地裏挖苦空有一肚子學問,還沒有街上賣大餅的能掙錢。

本以為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沒成想一朝改命,靠會說書入了大酒樓掌櫃的眼。

路平去溫記酒樓說書的消息傳開後, 巷子裏有個人拿出積蓄,專程跑去溫記吃了頓飯, 就為看看路平說書的情形。

回來後,他逢人便誇溫記酒樓東西有多好吃,路平先生說書說得多麽好,反響多麽熱烈雲雲,令大家豔羨不已。

瞧瞧路平現在吃的穿的,體麵得很,誰見了都得客客氣氣的打聲招呼,再不是從前了。恐怕用不了多久,人家便能飛出這個破落小巷子。

會讀書,還真是有用。

大娘心中感慨一陣,不忘衝即將進門的路平說:“下午好像有人來找你,你不在家就走了。”

路平問是什麽人,大娘也不知道。

路平回到屋子,不用燒飯,吃兩個酒樓帶回來的香酥蛋撻便飽了。下午在酒樓也時不時有茶點吃,一點都不餓。

剩下的仔細包好,明兒當早飯吃。

他把帶回來的書稿拿出來,這是下一場要說的內容。其實他回來的路上已經看過一遍,但實在太精彩,忍不住反反複複的看。

正看到關鍵時刻,屋外響起敲門聲。

路平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兩個男人,為首的衣著光鮮,旁邊像是跟班小廝,手上拎著一摞禮盒。

“路先生,曹某打攪了。”曹阿六先行拱手。

路平回禮,卻仍舊迷惑對方是誰。

曹阿六道:“八仙樓,不知道路先生可知道?”

路平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原來是八仙樓的曹掌櫃。

他雖未見過,但聽溫記的姑娘們提起過,這兩家酒樓目前似乎在暗暗較勁。

“曹掌櫃,幸會幸會。”

路平隱隱猜到曹掌櫃的來意,麵上不顯,隻道:“不知道曹掌櫃親臨寒舍,所為何事?”

曹阿六微笑道:“路先生,不介意的話,可否進去說話?”

路平連忙側身相迎,“快請進。”

翌日。

“挖牆腳啊,看來這個曹掌櫃沒有我想象中的沉得住氣。”

路平一來,便把昨兒傍晚曹掌櫃來訪的事告知溫仲夏,她有些詫異。

她有猜到曹阿六或許會打路平的主意,隻是沒想到這麽快。

徐袖道:“定是眼紅了,這幾日我聽到好幾個從八仙樓來的客人,說咱們的說書比歌舞有趣多了,他們能不急嗎?”

蘭姑追問:“路先生,那您是怎麽回複他的?”

路平道:“我回絕了他,溫掌櫃對我有知遇之恩,別說我和溫掌櫃簽有契約,就算什麽都沒簽,我也不可能背叛溫記去給別人說書。”

當時曹掌櫃進屋後,說了幾句客套話,便直接袒露來的真實目的。對他是好一番勸導加利誘,承諾工錢比溫記翻倍,還有額外的獎金,甚至還許諾一套三進三出的大宅子,就希望路平去他們酒樓說書。

路平著實有些震驚,因為他覺得自己壓根不值那些東西,對方太高看了他。

一再婉拒後,曹掌櫃依然不放棄。

路平隻好告訴他,自己說的故事是溫掌櫃提供的,客人會來捧場是因為那故事寫得精彩,換成別人去說也是一樣,他不值得曹掌櫃另眼相看。

曹阿六得知這個消息後,神情變得有些難看,最終隻得作罷。

不過臨走時他仍然表示:“路平先生幾時想通了,八仙樓隨時歡迎您過來。”

“這些是曹掌櫃送來的東西,我追到門口還給他們,他們硬是不收回去,溫掌櫃您看怎麽處置?”

路平把那幾個禮盒原封不動的拎了過來,頗有一種主動上交贓款的意味。

溫仲夏好笑道:“路先生,既然他們非要送,你便收下就是,反正對曹掌櫃來說,這點東西值不了幾個錢。”

路平想了想,把東西拎去給那些小丫頭,反正他用不著。

待路平離開後,徐袖蹙起眉頭,“夏兒,曹掌櫃請不動路先生,會不會打別的歪腦筋?他是張連虎的親戚,肯定記著咱們的仇呢。”

衝曹阿六挖牆角這事,便看得出他也不是什麽正經人。

徐袖現在對張家人都有陰影了,擔憂再發生類似張連虎的那種事。

溫仲夏道:“雖然我和這個曹掌櫃沒有怎麽打過交道,不過根據前些日子的打探,我覺得他和張連虎不一樣,他不貪女色,而是愛財。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掙錢,手段確實有些不磊落,但並不違法。有張連虎前車之鑒,他應當不會蠢到再步後塵,人進了大牢可是一個子都掙不到。”

“話雖如此,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徐袖道。

溫仲夏挽住她的胳膊笑道:“嫂子放心,我會警惕的,不會讓自己再受傷。”

“掌櫃的去哪我去哪兒,誰妄想傷害掌櫃的,先從我身上踏過去再說。”

蘭姑拍著胸脯保證,還說:“我現在正在鑽研打狗棒法,等我學成了,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

溫仲夏驚訝道:“打狗棒法又不是真的,你怎麽學啊?”

蘭姑得意一笑,“我知道是假的,但那些招式我仔細琢磨,發現並不是毫無章法,和我平時學的功夫有相通之處,想來著書人不是胡編亂造。

我把那些招式有用的地方,和我的棍棒功夫相融合,慢慢練習,到時自創一套蘭家的打狗棒法,專打奸惡之輩。”

蘭姑說著張開雙臂,擺出架勢,手裏就差拿根棍棒了。

溫仲夏和徐袖楞了楞,想忍笑到底沒忍住。

“不錯,蘭姑你好好練,練成日後開山立派。”

蘭姑收手站定,笑著點頭:“這個主意不錯,我考慮考慮。”

隨著路平說書的不斷推進,故事高潮疊起,反響愈來愈火熱,一到說書即將開場的時間,溫記酒樓門口便大排長龍,甚至有客人自帶小馬紮進場。

聽杭曜說,這個故事都傳到了那幫太學生的耳朵中,課間常聽到他們討論故事裏的人物和功夫,對待課業都沒見他們那般積極過。

學生們還抱怨溫記在那邊開了那麽久的食店,怎麽老早沒有安排說書,弄得他們現在想來聽都不方便。

太學離酒樓太遠,隻能依靠口耳相傳。

可是這麽傳,總是不甚清晰,於是他們又將灼灼目光轉到杭博士身上。

杭博士和溫掌櫃的關係,學生中幾乎沒有不曉得的。

杭博士肯定能拿到第一手的書稿內容,回來再講給他們聽,再好不過了。

“那幫臭小子真是異想天開,儘在這些課外雜書上費心思,課上卻不專心,我身為教書先生,豈會任由他們胡來?當場便訓斥了他們。”

杭曜對著溫仲夏義正言辭,莫名讓她想到上輩子的教導主任。

溫仲夏歪著頭看他,“那你這時候過來乾什麽?”

馬上路平第三場說書便要開始他就來了,不會是湊巧。

“湊……”杭曜望著心上人清澈的雙眸,“巧”字說不出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夏兒,我就是想聽聽郭靖和歐陽克為求娶黃蓉比武,後來怎麽樣了。”

溫仲夏撇撇嘴,“你方才不還說是那雜書,不該費心思。”

“我的意思是對學生而言是雜書,但我又不是學生,在我眼裏,這是當代奇書。”

杭曜說的理直氣壯,直把溫仲夏逗樂了。

他朝思暮想,迫切想知道故事後續。隻不過他是放學後趕過來的,似乎已經沒位置了。

溫仲夏雙手摟著他的脖頸,盈盈一笑,“現在知道你相好是掌櫃的好處了吧。”

可以讓他抱一下大腿。

杭曜唇角高高揚起,相好。

嘿嘿,他的相好頂頂厲害。

溫仲夏領著他上二樓,那裏有個給溫記自己人留的位置。安排他落座後,得知他晚飯沒吃趕過來,叫人給他上了幾道菜。

這些日子說書火熱,溫仲夏還把書中的美食搬上了菜單,除了幾道很難還原的菜,其他能做的她都做了,很受客人追捧。

叫花雞不必說,原本就是溫記的招牌美味。

還有一道八寶葫蘆鴨,因色香味俱全,名字又喜慶,賣得十分俏。

鮮鴨整隻剔骨,隻留皮肉。

所謂八寶便是八種餡料,鮑魚、乾貝、火腿、菌菇、蓮子等等,切丁和糯米炒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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