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安靜,前方趕著輛馬車,後頭兩人之間隔了兩米的距離,夜風吹過帶著些涼意。
景冉提著燈籠:“現在可以說了嗎?”
陸礫組織了下語言才道:“景大人是不是有個侄兒在甘州任知府?”
“此事跟我七哥還有關係?”七哥是大伯家的,科舉入的仕。所有人都以為七哥有個做尚書的叔叔,一定會留在京中做官。
但實際上,若非七哥有個做戶部尚書的四叔,並且自身也有能力,便不會被外派那麼遠。
當今皇上以前吃夠了受到世家製約的苦,如今有意遏製家族壯大。七哥被外派,大伯母找過她爹幾次,希望她爹走走人情把人給調回來。
但這個人情哪裡走得通,戶部尚書的侄兒,若沒有皇上授意,吏部能隨便將人外派嗎?
一件小事,同僚之間何至於在這種小事上得罪人?
景冉看的懂這些,但大伯母趙氏看不懂。
做母親的會覺得,家中也不是沒有那條件,作甚要讓兒子走那麼遠。在外頭吃苦受罪了她都不知道,想想就心疼,孩子四叔有能力幫忙卻不幫,怨念就會生出來。
不過七哥有能耐,四年時間從一個小縣令做成了知府,大伯母自然就不抱怨什麼了。
陸礫道:“甘州這會兒發了水災,此事牽扯出你七哥貪墨一事,你讓景大人早些過問,否則他定會受到牽連。”
前世他與景冉成婚半年後,這件事忽然爆發捅到了皇上麵前,甘州一代繳納的稅款被景知府私吞了八成。
景大人身為監管國庫錢糧、審核地方稅收的官員,卻沒有發現侄兒上報的稅收有問題,幾乎滿朝都認定他與侄兒同流合汙。
此事後景知府被斬首,景大人因沒有證據證明他同流合汙,所以並未牽扯家人入獄。
可景大人卻被入獄收押,半年後流放,最後死在了路上。
景冉聽了這話怔楞了好一會兒,忽然有些哭笑不得:“鎮北將軍你在跟我說笑嗎?我七哥不可能貪墨。”
陸礫眼底劃過一抹痛色,前世她也這般肯定,可最後證據確鑿。
可她,證據清清楚楚擺在麵前她都不信,脾氣死犟。
“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你七哥離開你多久了,你怎麼知道他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
“我七哥以往是什麼樣子你都不知道,你又如何斷定他變了樣子?”你知道我七哥是什麼人嗎就說他變了。
陸礫就知道她不會相信,前世那樣了她都沒信,如今還沒出事更加指望不上。
“景大人若是嚴審你七哥上交的稅收賬目,定然不會被牽連。”
景冉心中充滿疑問,不過她沒有立即問,說道:“你當我爹是什麼人,我上交的賬目有問題,我爹都能發現。”
陸礫見她竟然不當回事,有些上火了:“你不要當我在跟你開玩笑,這樣的事情會牽連你全家的!”
竟還說著急了。
景冉沉吟了一下:“甘州距離京都這麼遠,此刻那邊發了水災,災情上報也得一個月時間,鎮北將軍是如何知曉此事?”
這個陸礫可說不清楚:“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如今事情我與你說了,你若不信……”
他把後頭那句“那你們景家就自生自滅吧”噎了回去。
想起前世許多事情,陸礫沒忍住,忽然朝她走近了兩步:“你為何就是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