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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完朋友杜雨薇就回酒店。進了豪華套間,迎麵就是一陣冰冷空氣。城中村有一股散不出去熱氣,人多、堆雜物、是塊空地就違建。高檔酒店就空空蕩蕩全是冷氣,凍得人打哆嗦。
杜雨薇想找個更舒適的中間地帶,馬麗麗也提醒了她婚房的事。等景誠回來她就提起了這個。景誠沒有搪塞,“好啊,我爸媽下星期回來了,見麵商量一下定下來住哪裡,我們就搬過去。”
一下兩個重磅炸彈。能住新房了;要見公婆了。
夜裡杜雨薇睡不著,她捂著胃輾轉反側。景誠自然也睡不好,問她怎麼了。聽到杜雨薇說胃不舒服,他起身就帶她去醫院。
又是什麼也沒查出來。
折騰了一趟,景誠回去一覺到中午,杜雨薇則一點沒睡著。到這時候她才反應過來,見公婆要買禮物。景誠則說不用,他父母很隨和不講究這些。
睡好的景誠收拾妥當神采奕奕地出門,憔悴的杜雨薇幫他拿衣服送他到門口。隻有她一個人了,她顧不上補眠把蜜月買的奢侈品全拿出來細細挑選。
“這個……這個包的材質是羊皮?牛皮?紋路是?這個項鏈是什麼鑽?法國還是意大利?”杜雨薇腦子糊成一團,在遊輪上學的奢侈品知識全混成一團。什麼材質好,什麼工藝高級,什麼品牌曆史悠久,不知道挑哪一個送回去。最後挑了標價最貴的表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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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星期過得惶惶不安,杜雨薇的胃每天都在抽搐,每天都在對著鏡子演練和公婆見麵。一個星期過去了景誠都沒提起要去見父母的事。杜雨薇主動問了他才說父母回國改期了。
杜曉不知道該輕鬆還是失落,於是就不說話了。景誠知道她想早點安定,為了彌補她,他提出先去她娘家,商量領證的事。
又是件喜憂參半的事。
娘家在隔壁省,開車五六個小時。雖然兩省相鄰但經濟發展差了一大截,這裡的工廠又大又多,吸引著外省的勞動力聚集過去。杜雨薇也是跟著老鄉出來的,娘家覺得很好,不遠賺錢多,偶爾聯係一次就是問她工資有沒有攢起來,攢了多少。
兩年好像就回來過一次,杜雨薇看著回鄉的路一會熟悉一會陌生,越是靠近家裡心裡越糾結。一個晃神還給指錯了路,跑到了隔壁村。
一進門果然沒好事。父母在院子吵架,誰家務做不好,誰農活乾得少了,雞毛蒜皮的小事扯著喉嚨在露天院子裡不要命地喊叫,要全村人都聽見的氣勢。杜雨薇想他們要是把吵架的這股勁放到外麵打工,家裡也不會在村裡窮得墊底。但父母不會這麼想,父母想的是家裡窮是因為生了兩個女兒。
看到杜雨薇,父母先是一愣,接著就是一句,“還知道回來啊?”
這就是杜雨薇不願意回來的原因,永遠都是冷言冷語,感受不到一點溫暖。這導致杜雨薇愣在原地,不知道怎麼開口。景誠站在她身邊主動做了自我介紹才打破了尷尬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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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誠把一車的禮物搬進來,杜雨薇父母的臉色越來越緩和,請他們進屋坐下。聽說他們已經擺了酒席,名義上是夫妻,杜雨薇的爸爸拍桌子大叫“無法無天”。
接著,杜雨薇最害怕的兩個字出現了,“彩禮呢?”
在他們這個村子,女孩子對家庭來說就是換彩禮用的。以前杜雨薇也這麼想,但出去見到了另外的世界,城市裡的女孩家裡絕不會問彩禮,景誠這樣的家庭就更不用說,女孩的家裡隻會付出。顯得這裡越發無情、落後。
但沒辦法,說讓她生在這樣的家庭呢?她膽怯地望向景誠。景誠環視一圈房子,“這房子造了挺多年吧?都有點暗了。告訴我們一個數——修房子用。”
“那就,那就……十萬。”杜雨薇的爸爸一錘定音。
“現在身邊沒有那麼多,回去以後讓雨薇給你們彙錢。”景誠回答。
……
景誠推說要回去湊錢起身要走。杜雨薇的爸爸沒留,臉上的急切神色像是讓他們趕快回去讓錢快點過來。杜雨薇的媽媽追到院子裡讓他們留下吃飯。杜雨薇搖搖頭,她媽媽給他們帶了點家裡做的餅子,讓他們有空回來,如果太忙那打錢回來讓他們安心。
杜雨薇的父母不認識車,也不認識名牌,聽景誠說身邊沒那麼多錢要先回去才能給錢,想必是去湊錢。他們既想趕緊拿到錢,又怕杜雨薇一去無音信。
趁著夜色,他們啟程回去。一上車,杜雨薇就撲進景誠的懷裡痛哭。她傷心家裡的冷漠,隻把她當個能換錢的工具。其實她一直想擺脫這樣的命運,但是拚命讀書了還是高考落榜。
好委屈、好痛苦、好不甘心。
杜雨薇這麼想著,激動地摟著景誠越來越緊。他也沒說什麼,隻是輕撫著她的發絲後背,安撫她的情緒。
“沒事的,有我呢。”景誠說到。
杜雨薇抬起頭,淚眼中是蔓延包容的景誠。她毫不猶豫地親上了他的唇,他依舊溫柔回應。
景誠就是她唯一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