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感情蠻深的嘛!趙玄陽讚歎道。
不等薑望說話,他又後知後覺地道:你居然能從當世真人的手底下逃掉!
薑望還沒有想好怎麼接話。
他又換了一副表情,臉上充滿了鬥誌:我怎麼可以輸給你
他握緊了拳頭:要努力啊,趙玄陽!
薑望在風中淩亂。
熱血上湧的趙玄陽極速前進,拉著薑望狂飛了好一陣時間。
薑望隻看得到沿途景物呼呼地過,根本來不及看清哪裡是哪裡。
這個輕鬆將他擒下的景國絕頂天驕,真的是一個……非常矛盾的人。
他的氣質相當多變,想法也是一會接著一會。
至少薑望自己,很難跟得上他的思路。
比如現在,兩人落在一處林中空地。
因為高處視野太寬闊,趙玄陽表示,接下來的路途都不會帶著薑望飛太高。
他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張輿圖,鋪在地上。
薑望瞥了一眼,這輿圖很是簡略,對於中域、西域的各處要地,都隻有一些大概的標識。
彆看了。趙玄陽半蹲在地上,低頭瞧著輿圖,似乎在琢磨著什麼,嘴裡則道:更詳細些的輿圖可是機密,我這麼負責任的人,怎麼會給你看
薑望被捆成一個直杆,立在那裡,也做不了其它的事情,隻能左右打量著四周環境。
很難辦啊。趙玄陽皺眉道:最好還是繞著雲國走,免得那位葉閣主折騰出什麼意外來。
莊國那邊呢,也不能靠近。免得莊高羨找個空檔把你殺了,連累我麻煩,
他就這麼自言自語地說著。
歎了一口氣,抬頭看向薑望:你很會規劃路線的,對於我們現在的困境,你有什麼建議嗎
薑望道: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我建議你彆浪費時間了,大家好聚好散,以後還能喝一杯。
倒也不是不可以。趙玄陽煞有介事地托著下巴想了想:但總要掙紮一下的吧不然我很沒有麵子啊。
你一直說困境。薑望開始套話:怎麼突然就是困境了苦覺前輩來救我,你們景國真人不管的嗎
趙玄陽隨口道:現在呢,淳於歸跟計昭南打起來了,裴真人跟師真人也在乾架。苦覺老和尚突然跳出來,沒得人管。我也不知道他們在考量什麼鬼東西。反正現在的情況就是,我得靠自己擺脫一位真人的追蹤,然後押著你去玉京山。
薑望嘖了一聲:聽起來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誰說不是呢趙玄陽痛苦地揉了揉腦袋:本來是多麼簡單的一件事情,怎麼越弄越複雜了
不要著急,冷靜思考。這不算什麼,你不是很會跑的嗎薑望隨口安慰了一句,繼續套話:對了,我其實很好奇,你當時是怎麼追蹤到我的
趙玄陽忽然收斂了痛苦思考的表情,饒有深意地看著他:是不是到了交換答案的環節了
這家夥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天底下有數的天驕,實打實的神臨境強者,卻時常會給人一種他是個傻子,他很好騙的錯覺。
但是每當你覺得你能騙到他的時候,他就會立馬警醒過來,讓你知道誰才是傻子。
薑望沒有說話。
不過他很清楚,就算他一個字都不說。以趙玄陽的境界,在親身感受過之後,對歧途神通的猜測,也已經可以無限接近於事實。
之所以這樣鍥而不舍的追問,或許更多隻是一種童心宛在的玩耍。
勝利者,可以有閒情。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逗你玩趙玄陽忽然問。
我怎麼覺得,其實並不重要。薑望道。
唉。趙玄陽歎了一口氣:如果人和人之間,永遠隻有鬥爭、戒備,那其實是很無趣的。有時候,我們需要給彼此一點信任。
如果你可以把我放了,這句話就更有說服力。薑望道。
趙玄陽笑了起來:你也太不好騙了!
彼此彼此。
好了!趙玄陽一把將輿圖抄起,放進袖中。
站起身來,很是瀟灑地往前走了幾步。
輕飄飄張開五指,按在旁邊的一顆老樹上。
但見此樹煥發碧光,扭動一陣後無聲開裂,從樹乾中,走出兩個木人來。
木人走出來之後,形象就不斷變化著,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雕刻著它們的形象……很快固定成薑望和趙玄陽的樣子。
長得一模一樣,氣息也相同!
形象確立之後,趙玄陽拉著薑望便走,直飛高空,穿行向西。
真正的趙玄陽則漫步到另外一顆樹前,依法施為。
如此五次之後,足足五對以假亂真的木人,朝著各個不同的方向飛去。
而趙玄陽拉著薑望,大步離開了這裡。
保持這樣的速度,它們可以飛多遠薑望問那些木人。
趙玄陽並不介意給他解惑,笑道:隻要沒人攔截,飛個兩三天不成問題。
薑望默然。這樣說的話……那這術法,實在強得可怕。
趙玄陽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又道:沒有你想的那麼厲害。隻保留了速度和氣息,其它的東西都是能省則省。
即便如此……薑望道:用於逃跑之時,也是頂尖術法了。
趙玄陽似笑非笑:不頂尖的術法,我能用麼
但是。他話鋒一轉:對一位當世真人來說,效果非常有限。
是麼
命運寄於人手的感覺很不好受。但薑望隻能受著。
你可知何為當世真人趙玄陽問道。
如果你有談興,也可以講一講。薑望道。
趙玄陽侃侃而談:所謂洞真,以靈煉神,把握天地本質,洞見真實!我的這些小把戲,他隻要遠遠看一眼,便知真偽。
以他的出身和修為,洞真的相關知識對他來說幾乎是敞開大門、予取予求的。
而這,也是他在苦覺追擊下完成押送任務的底氣之一。
當然。他笑道:在沒有親眼看到之前,還是能有一些誤導作用的。
大概也隻有出身霸主國的頂級天驕,才能夠在神臨層次,以從容的心態,應對當世真人。因為真人對他們來說,已是從小見到大,並非遙不可及。
說話間,他按住薑望的肩膀,輕輕一震。
薑望的神魂之力隨之震顫、潰散,久久無法凝聚成型。
不要做一些神魂層麵的小動作,好麼趙玄陽道:我可是很機智的。
薑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我隻是探索內府而已,你捆著我我又不能做什麼,不修行還能乾嘛不必要這麼敏感吧
趙玄陽笑問道:你的月鑰在哪裡
薑望沉默片刻,終是如實道:左手手心。
趙玄陽看了看他的左手,以指為筆,淩空畫了一個形如柵欄的黑色印記,輕輕一按,便在薑望的左手掌心隱沒。
行了。他滿意地道:現在我們又可以互相信任了。
而後拉著薑望,立即轉了個方向,往北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