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季燁竟是親自來了。

此時雲姝的膝蓋剛剛被包紮好，兩個膝蓋上都纏著厚厚的紗布。

季燁進來的時候，雲姝掙紮著要站起來給季燁行禮，季寒舟按著她躺下。

即便是如此，雲姝也不敢真的躺著，而是靠坐在床邊，行了一個半身禮。

季燁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走到了雲姝身邊。

雲姝仰頭，迎麵而來便是淩厲的掌風——

季燁一掌朝著雲姝兜頭就要落下，掌風刮過臉頰，揚起鬢邊的青絲。

季燁早年馳騁疆場，即便是年紀上去了，這一掌也不容小覷，而且這一掌太過突然，雲姝根本躲閃不及，隻能緊緊閉上了眼睛！

預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雲姝睜眼，手掌離她的臉頰隻有堪堪半寸，而季燁的手腕，被另一隻握住了。

那隻手雲姝很熟悉。

剛剛還給她披過大氅，抱著受傷的她回到這裡。

是季寒舟的手。

季燁挑眉：「便是為了這麼個人，讓你今天狠狠打了嫡母的麵子，還把貼身伺候了十多年的婢女給遣走了？」

季寒舟微微皺眉：「父親，並不是因為她......」

「啪！」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季燁的另一隻手已經狠狠給了雲姝一個耳光！

這一巴掌，直接將床上的雲姝狼狽地扇到了地上！

雲姝隻覺得耳邊嗡嗡的，有好幾秒鐘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等到意識回籠，嘴裡漫上濃重的血腥味，才後知後覺感受到季燁的這一巴掌究竟有多狠。

「即便是後麵那條不論，單單你為了她和王妃翻臉，這一耳光，便已經是從輕發落了。」

這一巴掌，不僅打疼了雲姝，也將季寒舟打了個措手不及。

足足有好一會兒，季寒舟都無法相信，季燁竟然就這麼把他護著的人給打了！

而季燁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有感興趣的女人是好事，但這就是父王教你的關於女人的第一課，若是想護著什麼人，就不要明知道本王可能會責罰她，還把人留在這裡。」

季燁居高臨下看著地上狼狽的雲姝，口中的話卻是說給季寒舟聽的——

「永遠不要太高估自己，你能攔住本王的第一掌，卻永遠攔不住那出其不意的一掌，除非有一天，你覺得自己能完全取代本王，執掌西南。」

季寒舟神色突變，猛然跪地，抬眸看向季燁：「兒子不敢！」

季燁這是在敲打他，因為他想除掉淺碧這顆棋子？

可雲姝......不就是季燁用來取代淺碧的嗎？

父子二人目光相接，季寒舟想從季燁的眼神裡探出些什麼。

可是季燁比他老辣太多，那多出來的二十幾年人生閱歷，猶如一道跨不過去的溝壑，讓季寒舟無法看清眼前這個他叫了二十一年「父王」的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最後，季寒舟先收回來了目光：「兒子知錯，謹遵父王教導。」

季燁滿意點頭：「本王也不是真的要怪你什麼，改日你給王妃送些禮物賠禮道歉就是了。至於淺碧......不喜歡，那便讓她去本王的院子伺候吧。」

季寒舟應下：「是。」

「不過，這還是你頭一次對什麼女人感興趣，本王也是好奇得很。」

季燁已經坐下來了，一邊喝茶，一邊漫不經心提起來雲姝。

韓驍今日也跟來了，借著倒茶的功夫，給季寒舟使了個眼色。

季寒舟有些猶豫。

他明白韓驍的意思。

韓驍想讓他先離開，正好試一試雲姝。

最後，季寒舟還是狠下了心：「兒子這次回來得了幾餅上好的普洱，這就去取來。」

季燁勾唇，神色間很是滿意：「嗯。」

季寒舟起身，路過雲姝時，雲姝沒忍住伸手，扯住了季寒舟的衣擺，輕輕晃了晃。

她仰起頭，半邊臉已經高高隆起，帶著祈求和討好：「大少爺......」

季寒舟心裡劃過一絲不忍。

可最後，季寒舟還是踏步離開了。

雲姝的手就那麼保持著抬起的動作，滑稽地懸在半空。

季燁卻在這時突然放下了手裡的茶盞。

「過來。」

雲姝放下手，踉蹌著走到季燁身前，而後慢慢跪了下去。

瞬間，膝蓋上的白色紗布，便被鮮血染透。

季燁坐在主位之上，居高臨下看著跪在自己跟前的雲姝，忽而抬手，撫摸上了雲姝高高隆起的那邊臉頰。

「疼嗎？」

季燁嘆息一聲：「寒舟年紀漸長，對本王的疑心也越來越重了，不讓你吃點苦頭，他是不會信你的。」

他的手心輕輕摩挲著雲姝的臉頰，又用指腹擦去了雲姝嘴角的血痕。

「好孩子，告訴本王，今早寒舟沐浴之時，前來稟報的心腹，都跟他說了些什麼？」

𝗌𝗍𝗈.𝖼𝗈𝗆

又是那種毒蛇一樣的目光。

雲姝瑟縮了一下，垂下頭開了口：「奴婢......」

......

季寒舟這一去就是兩柱香的時間，給季燁留了足夠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