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季燁已經走了,雲姝躺到了自己外間的小榻上。
「大少爺,王爺剛剛已經走了。」
「沒有為難你?」
雲姝搖頭:「沒有。」
季寒舟點頭:「我知道了。」
然後沒有再看雲姝一眼,而是直接去了書房。
雲姝半靠在小榻上,手指摩挲著被角。
季寒舟應該要去找韓驍問話了。
書房裡。
「她真的什麼都沒說?」
「沒有,隻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王爺也沒有為難她,隻說以後有消息讓她及時稟報。」
季寒舟手指敲擊桌麵,垂眸思索。
他之前明明特意泄露了一些,至少,雲姝肯定能猜到,手底下的人說的事情與兵力部署相關。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最近小心些,我這邊就不要常來了。」
「是。」韓驍告辭離開。
等到季寒舟再次出現,雲姝立刻感受到季寒舟看她的目光裡,帶了幾分意味深長。
季寒舟手裡拿著一罐藥膏,坐到了雲姝床邊,突然拉過了她的左手。
雲姝一驚,就要往後縮手。
「別動。手不疼嗎?」
雲姝愣住了,這個空檔,她的衣袖被掀起,露出了被長劍割傷的地方。
修長的手指帶著薄繭,擦過受傷的地方,疼得雲姝一個激靈:「疼……」
季寒舟抬眼,看到她泛紅的眼眶,嘖了一聲:「嬌氣。」
話是這麼說,手指卻是退開了,然後拿出了一旁的藥膏,要替她上藥。
雲姝下意識縮了一下手,季寒舟握得更緊了些,皺眉道:「別動。」
雲姝沒動了,小心翼翼打量著季寒舟。
男人劍眉星目,即便是皺著眉,也十分好看,他三兩下處理好了傷口,又抬起手,幫她處理臉上的傷。
「抱歉,我沒想到父王會再動手。」季寒舟突然道。
雲姝垂著頭,不去看他的眼睛,可是語氣中的失落,誰都能聽得出來:「沒,沒關係的大少爺!」
雲姝低低呢喃,像是感慨,又像是認命:「這可是西南王府啊,王爺要處置一個下人,又有誰能阻止呢......」
原本輕柔的動作突然沒能控製住力道,雲姝發出「嘶」一聲:「大少爺您怎麼了?弄疼我了......」
「抱歉,沒什麼。」
藥膏黏在季寒舟的拇指和食指上,他輕輕搓動手指,不知道在想什麼。
片刻後,又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情緒,轉而將藥膏塗上了她的手指。
「手怎麼弄的?王府對下人很苛待麼?」
雲姝順著她的話看向自己的手指。
天冷,她的手指嫩,上麵長了凍瘡,一到晚上又癢又疼。
但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即便鳶兒,也因為每日跟著她提心弔膽,沒有發現,沒想到季寒舟竟然發現了。
這是關心?
不,不可能。
季寒舟不可能無緣無故細心體貼到這個地步。
果然,他一邊給雲姝擦藥,一邊狀似不經意道:「剛剛我走了之後,父王跟你說什麼了?」
雲姝心裡一緊。
來了!
季寒舟果然疑心很重。
在季寒舟銳利的目光中,雲姝突然掙開他的手,掙紮著想要站起來。
季寒舟皺眉,不容拒絕地按她重新躺下:「你乾什麼?消停點。」
「大少爺贖罪,奴婢……奴婢有要事稟報!」
季寒舟挑了挑眉,「哦?什麼事?」
雲姝身子略微發著抖,似乎內心非常掙紮,許久,才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顫著聲音道:「奴婢到東苑,是奉王爺和韓大人之命,前來監視大少爺的!」
「剛剛......剛剛大少爺走了之後,王爺和韓大人逼問奴婢今日有沒有聽到大少爺和手下人的談話......」
她仰起臉望著季寒舟:「但奴婢什麼都沒聽到,也什麼都沒有說!」
她早就說過,韓驍是她取得季寒舟信任的關鍵。
她說出自己的目的,供出韓驍,等於是向季寒舟遞上了一份「投名狀」。
而她本來就知曉這兩人是一夥的,日後亦可以通過韓驍,來判斷季寒舟是否真的信任她。
若季寒舟一直不告訴她韓驍的身份,那便是對她還有所懷疑;
等到哪天季寒舟告訴她韓驍是自己人,她恐怕才算是取得了季寒舟的初步信任。
她垂著頭,掩去眼中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