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姝一直都覺得季寒舟的眼睛生得很好看，這樣一動不動，平靜的盯著一個人的時候，更加好看。

可她卻連呼吸都放輕了。

那一瞬間，大腦飛速轉動著，無數的念頭湧上心底。

季寒舟為什麼會突然問出這樣的話？

今天的一切，究竟是巧合，是季寒舟想要找個人傾訴心事，還是剛剛所有的故事，不過是為了給這個提問做鋪墊？

他……是否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季寒舟就這麼看著她，不再追問，卻也無形中表明了他的態度——

他今天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

晚風徐徐。

季寒舟就這麼看著雲姝。

小丫鬟長得很好看。

尤其是偶爾驕縱的時候，天真可愛。

剛剛聽完他講的事情，似乎對他很同情，那個樣子，像是難過得要哭出來了。

兩雙同樣好看的眼睛，在夜風中對視。

良久，雲姝突然輕輕嘆了口氣。

這聲嘆息，猶如一點漣漪，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寂靜。

不知怎麼的，季寒舟心裡竟然生出幾分無端的緊張。

「不是。」

她聲音很輕，很淡，卻很堅定。

「大少爺，不是的。」

「那天隻是個意外。我在江南有過那樣的經歷，又怎會不知道，我這種出身，與權貴之間的差距？我真的隻想在王府裡好好當值，攢夠銀子之後，找個安靜的地方了卻此生。」

雲姝說完這話，便坦然地直視著季寒舟。

她在等待季寒舟的反應。

她現在遠不像表現出來的淡然。

她現在很緊張，非常緊張。

可她不敢露出端倪，哪怕一分一毫。

而長久的靜默之後，季寒舟隻回答了她一個字。

「好。」

然後便起身拎起兩罈子酒，往回走。

雲姝一時之間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好？好什麼？

她這一關，算是過了嗎？

直到季寒舟的背影遠去，她渾身他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下來。

這一關是真的過了。

可是心裡卻並沒有感到多開心。

季寒舟的經歷觸動了她。

若她沒有身負仇恨，若他們能以原本的身份相遇……

或許她會想要和這個人成為朋友，坦誠相待。

可現在，她身不由己。

「抱歉了……」雲姝喃喃道：「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最後幾個字飄散在夜風中，雲姝起身，準備回去休息。

隻是此時的雲姝尚不知曉，有些謊言一旦出口，便需要用更多的謊言去圓。

而即便這個謊言背後有怎樣的原因，又有怎樣的無奈，最終，都會成為橫在兩人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雲姝心事重重的往回走，季寒舟比她走得快，也沒有要等她的意思。

她低著頭，離院子還有一段距離，便聽到王妃的聲音。

「大少爺好興致，還喝了酒？巧了，我也覺得今日是個好日子，得了幾對紅燈籠，在你這院裡也掛兩個如何？」

雲姝狠狠皺眉。

這女人竟然鬨到季寒舟跟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