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1 / 2)







第 71 章

客棧。

趙武趙風兩兄弟被喊起時, 還一臉茫然。

其他兩個護衛出門去了,獨剩他們倆留守客棧內。

周斌麵色冷肅地囑咐他們帶上刀,到了地方動作麻利點的時候, 他們還在疑惑, 想問發生了什麽,但甫一出門瞧見等候在客棧門前神色焦急的少夫人時, 便知趣地把話咽了回去。

從裴府走的時候, 清涘院的孫伯特意告誡過他們:出門在外, 要少說話,多辦事。

時刻謹記這句話的趙武兩兄弟深以為然。

因為今日擇花節的緣故, 各街熙熙攘攘人流不息,乘馬車隻會寸步難行。

好在安陽街離客棧尚且不算太遠,一行人加快腳步, 一炷香的工夫便匆匆趕到了雅閣不遠處的街角。

周斌瞧著一路拎起裙角小跑跟著他們的少夫人發髻微亂、撫著胸脯喘不上氣兒的模樣,猶豫道:“少夫人,不然您在這兒等著吧?那裏畢竟危險,我和他們倆去就好。”

從未如此著急跑過的薑姒感覺身上的輕薄春衫早已被冷汗浸濕,眼前陣陣發暈, 聞言忙擺了擺手,待緩過氣兒之後道:

“還不知裏麵是什麽情況, 若是守衛的人看得嚴, 光你們怕是進不去, 先去探一探情況再說。”

周斌略一想也覺得有道理,吩咐趙武倆兄弟分別去雅閣的前後門瞧瞧情況, 看看有沒有能混進去的機會, 自己則在周圍附近盯著,以防突發意外。

得了吩咐的兩兄弟早在來的時候便已經知道大概發生了何事, 此時也是一臉嚴肅,點點頭,立馬轉身而去。

擇花節的晚上處處都十分熱鬨,故而兩兄弟的靠近也不算突兀,沒一會兒便打探完了回來。

“少夫人,前門有四個穿著小廝衣服的男人守著,看腳步是會武的。我裝作客人要進去,但被攔了下來,說今晚雅閣有人包場,不讓打攪。”趙武道。

看來從前門進去是行不通了。

薑姒心道果然如此,期待的視線落在趙風身上。

趙風會意,快速道:“後門也去看了,一樣有兩個人把守。”

沒等她露出失望的表情,趙風繼續道:“不過我偷聽到了那兩個人聊天,好像在抱怨說什麽被發配到這旮遝角的地方既無聊,還連個油水也撈不著……”

他頓了頓,提議道:“或許有個法子可以試試。”

……

雅閣,後門。

兩名漢子百無聊賴地站在門口,一副快要閒出鳥的表情。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二人頓時警覺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一個拎著酒壇子晃晃悠悠的醉鬼慢慢出現在了視野之內。

二人無趣地收回視線,這種一到晚上便醉醺醺滿大街亂晃的酒鬼他們見得多了。

那醉鬼搖搖晃晃地邁著蛇步向這邊靠近,熏人的酒氣也愈發濃重。

正當兩名漢子皺著眉想趕人時,從街角忽然又出現個年輕男子,大步朝這邊跑來,滿臉怒氣,來勢洶洶的模樣讓二人不自覺地將手扶到了腰間的挎刀上。

那年輕男子越跑越近,就在二人忍不住拔刀喝退時,那年輕男子卻一把揪住了方才的醉鬼摜倒在地,聲音裏似是夾雜著十分的怒意。

“你說!你為什麽要趁我不在家的時候裝作我的樣子去敲你嫂嫂的門!你還把我當做是你兄長嗎?!那可是你嫂子!”

兩名漢子對視一眼,皆眼神一亮。

人類的本質是八卦,這麽勁爆的事都是話本子裏才有的,居然讓他們瞧見現場了?

二人腳步未動,腦袋卻不由地側了側,耳朵高高豎起。

醉鬼被摜倒在地後,竟也發了火,一把將手裏的酒壇子摔了個稀巴爛,吼道:“什麽兄長不兄長的!你不過比我早出生那麽一刻,就一刻!明明是我先遇到她的,她還送我手帕,與你在一處不過是礙於婚約罷了!你才是那個擋在我們中間的人!”

“而且那個婚約憑什麽就落到你頭上?就因為你比我早出生了一刻?!”

年輕男子冷笑,“她送你手帕?明明是你故意穿著我的衣服跑到她麵前,她是將你當成了我,你不過是頂著和我一樣麵容的可憐蟲罷了,隻會偷別人的東西。家產,你想爭;她,你也想爭,可惜到最後兩樣都是我的!”

不料地上的醉鬼聽見這話卻哈哈笑了,一骨碌爬起來,從懷裏掏出一把銀票朝他臉上砸去。

紛紛揚揚的銀票像雪花般灑滿空中,風一吹,便嘩啦啦地散了滿地。

有幾張都飄到了兩名漢子的腳下,直讓二人驚詫地瞪大了眼,彎腰想撿的手指蠢蠢欲動。

還有人一言不合就撒銀票的?什麽路數?

那邊的爭吵還在繼續。

醉鬼瞧著年輕男子滿臉震驚的表情,臉上浮現一抹快意道:“看見了沒?這都是父親和母親私下予我的,還有更多的都存在錢莊裏。你以為你拿到的家產算什麽?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哈哈哈哈!”

年輕男子咬咬牙,直接揮拳而上。

醉鬼也毫不示弱地握起拳頭,邊打還不忘邊嘴裏反擊道:“你打我也沒用,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我是怎麽穿著你的衣服敲她的門,就是怎麽讓她幫我一件件脫下來的哈哈哈哈!”

“我的好兄長,你竟然今天才發現,你才是那個可憐蟲吧!”

兩名漢子咽了咽口水,越聽越興奮,眼睛一會兒往那邊打架的兄弟倆瞅,一會兒視線又飄向那撒了滿地的銀票,心裏直呼這戲可真精彩。

直到那兄弟倆越打越歡,越打越起勁,漸漸往這邊的方向靠近時,二人才微妙地察覺出了一絲不對。

但那絲不對很快便被從街角拐出來的臟兮兮邋遢鬼的嘀咕聲給蓋了過去。

“這倆是傻的吧,有銀票都不撿。”

邋遢鬼穿著一身皺不拉幾的灰撲撲袍子,臉上跟半個月沒洗澡一般黑漆漆的,渾像塊黑炭,此時正蹲在二人不遠處的地方手腳麻利地撿著地上散落的銀票,邊撿還邊拿看傻子的眼神鄙視了他們一眼。

這能忍???

兩名漢子看了眼還在打得火熱朝天的兄弟倆,還有蹲在地上撿銀票撿得不亦樂乎的邋遢鬼,對視一眼,終於忍不住也大步走了過去,加入了撿銀票的隊伍。

邋遢鬼好似語氣有些不樂意,揮揮手想趕走他們。

“哎哎哎,乾什麽呢?都是我的,搶什麽搶?”

兩名漢子一把將地上散落的銀票揣進懷裏,神色興奮,哪裏還顧得上看守後門?聞言一把不耐地推開邋遢鬼,威脅道:

“滾滾滾!哪裏來的臭乞丐,別礙大爺的事!”

邋遢鬼似是有些不服,掄起袖子就想上前理論,正好兄弟倆打著打著不知怎的也靠了過來。

場麵一度陷入混亂。

而就在兩名漢子的注意力被吸引走時,一道纖細的身影悄悄從後門溜了進去。

……

雅閣。

甫一入內,入眼便是淺青的紗幔,花鳥的屏風,可裝修雅致的大堂燈火通明卻偏偏空無一人。

而且奇怪的是,除去大堂之外,便隻有三樓隱隱有光亮,其餘二樓的屋子皆黑漆漆一片。

薑姒瞧了眼三樓的方向,直覺人就在那裏。

她踮起腳尖,放輕腳步,悄悄順著階梯上去,不料剛踏上三樓的地板時,卻被一聲冷喝釘在原地。

“什麽人?!”

唰——

拔刀的聲音響起。

下一刻,一柄寒光鋥亮的刀架瞬間在了她的脖子上,冰涼的刀身貼在皮膚上頓時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薑姒一驚,隨即裝作害怕的樣子低下頭,掩在寬袖下的手指卻悄悄地摸上了腕間綁著的手.弩。

可還沒等到她的指尖碰到懸刀,脖子上架著的那把刀又突然撤了回去。

拔刀的男子皺眉望著眼前穿著水色裙衫t垂著腦袋身形纖細的小娘子問:“你是雅閣的姑娘?怎麽現在才來?沒告訴你們要準時嗎?”

她聞言一頓,將頭壓得更低,順著他的話小聲囁喏道:“說、說過了,我剛剛去、去茅房了……”

男子眯著眼上下打量了薑姒一番,忽而上前掐住她的下巴抬起,而後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似水秋眸波光盈盈,螓首蛾眉,入手的肌膚細如凝脂。

好個清麗佳人,若不是雅閣的姑娘……

不,應該說幸好是雅閣的姑娘。

男子默了默,隨即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感受到下巴上的手指微微用力,薑姒心下厭惡,卻又不能表現在麵上,於是裝作被嚇到的模樣踉蹌著退後兩步,避開了那隻粗糙的大手,小聲道:

“大、大人……有什麽不妥嗎?”

男子聞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像是要把她刺穿。

“沒什麽,進去吧,今日不方便,明晚我再來找你。”

“……”

頂著身後滿是壓迫的視線,薑姒忍耐著,輕輕推開那扇緊閉的雕花木門快步走了進去。

哐——

是門被關上的聲音。

被關在門外的男子挑了挑眉,沒錯過方才那小娘子臉上故作鎮定的慌張,意味深長地笑笑,突然有些等不及明天的到來了。

樓梯處響起一陣腳步聲。

“擦,上個茅房差點沒摔一跤,大晚上的哪裏來的石頭絆老子,真晦氣!”一名同樣腰間挎著刀的人罵罵咧咧地抬步走了上來。

男子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熱道:“摔跤死不死人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要是被主子發現你擅離職守,清明過節的時候,我可不會給你燒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