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算是分手？”

他覺得應該算吧，雖然兩人同時提了這個詞，但是沒人真正做這個決定。如果不算分手，那殷宛音為什麽不上樓？就是不想見到他？

“分手就分手，吵架就吵架，算分手是怎麽回事啊。”明謙然反問，“你老婆那個性子你還不知道？上次在醫院你們倆吵什麽？不要告訴我這次還是因為那點事吵。”

“不是，沒吵。”

蔣丞屹覺得煩，自顧自地倒酒，一杯接一杯的喝。可再怎麽喝，腦子裏還是想著事。

“如果明天她找你是想你幫忙，不管什麽你都先答應著。”

“不是，我說你們倆……”

“我猜應該是為了讓你弟弟那個醫療團隊再負責她父親的事。”

聊到正事，明謙然沒了玩笑的念頭。

“這傻姑娘，不會是因為和你分手，想自己把整個治療扛下來吧。”

蔣丞屹端起酒杯對著他，“錢也好，權也罷，都應了她，回頭我來處理。”

-

殷宛音來找明謙然的確是有事相求，而且這件事隻有明謙然能幫她。

尚湖國際樓下的咖啡廳是明謙然第一次見到殷宛音的地方，約在這裏方便殷宛音，也格外有意義。

“那天我就坐在這，你坐在那邊，周圍亂哄哄的都是人，隻有你在專注寫稿。”

明謙然指著不遠處的長桌陷入回憶，“我一早就聽說過你，屾城廣播電台的殷宛音，一把好嗓子，一副好皮囊。不誇張的講，我從知道你那一刻就想把你挖過來，直到現在也沒變過。”

殷宛音喝了口咖啡，“所以你知道我今天來找你什麽事？”

“不知道。”明謙然搖頭，“我隻是說出我想說的，在一個合適的機會麵前。”

殷宛音緩緩點頭，正不知該如何開口呢，明謙然又說道：“其實我們之間能產生交集的有三件事。一是你父親，二是蔣丞屹，三就是工作。”

“你父親那邊有謙和在，你問他會更直接；蔣丞屹那邊……昨晚我和他喝酒，看得出他心情不好，追著問也問不出什麽。你們倆都是有主意的，我怎麽看都覺得不需要我幫忙，至於工作……”

明謙然再看向殷宛音的目光中有了期待。

“不知道明總之前說過的挖我跳槽的話還算不算數？”

明謙然瞬間鬆了一口氣，覺得這段時間煩悶心情一掃而空，“當然，你是我心中最完美的主播。”

殷宛音扯了下嘴角，露出的笑不是那麽燦爛。

“怎麽好像不是很高興？”

殷宛音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她握著咖啡杯，想了又想，“上次偷聽成凡和你自薦，沒想到如今也輪到我了。”

明謙然蹙眉，回想了一下，覺得有點不對勁。

“你是想……”

“我知道明總旗下很多產業，主播不是最賺錢的那個。或許，不知道我有沒有可能選擇一個條件更好的？”

錢？

被蔣丞屹猜中了，她當真需要錢。

“明屾傳媒旗下的確有很多產業，主播也的確是收入偏少的那個。但是你不是很喜歡這個職業？真的要放棄？”

“喜歡，不當飯吃的。”殷宛音有點為難，“我已經很幸運了，畢業之後能從事幾年自己喜歡的工作，還取得一點小小的成績，這對我來說就夠了。我隻是個普通家庭的孩子，如果一輩子不見風雨還好，一旦遇上點風浪，不管多大，都有可能讓我整個家庭牆倒屋塌。”

殷宛音看向明謙然，“我這麽說明總能明白吧。”

明謙然自然能明白，她父親的病，燒錢的很。

“可是……”

明謙然話沒說全，可那雙眼和那副表情讓殷宛音了然一笑，“你想說，我有蔣丞屹在，就永遠不用考慮這些事對嗎？”

她搖搖頭，“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用他的資源能讓自己更上一層樓就好了，這是作為他女朋友應該享受的。但是具體到錢財權勢，我真的沒想過。即便是我父親生病，其實我也有在存錢，想著將來能還給他。”

明謙然當真意外，“會不會太生分了？”

殷宛音自嘲般一笑，“對於你們這樣家庭的人來說，錢財權勢應有儘有，不過是從指縫裏漏一點出來罷了。但是對於我們來說，這些可能是需要我們終身奮鬥的。我喜歡蔣丞屹，想和他有一個未來，所以在走進婚姻之前，我想和他保持一個平等關係，這不是生分，是尊重，也是在認真對待。”

浮躁的社會，難得還有人擁有不卑不亢的性子，還擁有難得可貴的品質。明謙然目光中儘是欽佩，同時感慨，“蔣丞屹能擁有你是他的幸運。”

幸運嗎？

殷宛音苦笑，她覺得是不幸多一點。

這段感情受到的影響太多，已經超過感情本身，好像都不那麽純粹了。

在她父母是教師，在她算是高知家庭出身的時候蔣家沒有看得上她，如果……她的親生父母很普通，她的家庭隻是小康，甚至更困難一些，這些也都是有可能的，等那個時候蔣丞屹要承擔的更多。

殷宛音深陷自己的思緒中，明謙然卻岔開話題。

“之前不是和你說過我準備了一檔尋親類的節目嘛，開始的時候就想請你做主播，但是你一點興趣都沒有。後來傳媒峰會的訓練營，我請我媽出山替我找找合適人選，結果她也一眼看中了你。”

明謙然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她，“這是這檔節目的全部資料，你看看。”

殷宛音下意識伸手，指尖碰到文件邊角，卻收了回來。

“明總，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做主播了。”

“你先看看。”明謙然又把文件往她麵前推了推。

拒絕不了，殷宛音隻能把文件拿出來一頁一頁的翻。剛開始的時候隻是想應付了事，簡單翻翻，可越往後看，越覺得有意思。

這檔節目從定位策劃到包裝幾乎由明謙然全權負責，表現形式就是現下最火的播客，更新頻率暫定月更。

“這段日子我跑遍了全國一線城市的兒童福利院，和負責人建立了很好的聯係，他們同意和我們這個搭建起一個橋梁，利用這檔節目作為一個平台，送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回家，幫那些尋親無果的家長團圓。”

殷宛音翻閱著，時不時抬頭，“你在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遠超過了節目的商業價值。”

明謙然又喝了口咖啡，挑眉道：“的確，精力金錢投入的占比都很大，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要有你這位主播。從專業的角度上來看，你的聲音很有故事感，對這個行業還心存敬畏之心，你是我的不二人選。”

殷宛音動心了，不是因為明謙然的誇讚，而是因為這檔尋親類的節目和她的人生高度重合。

蔣丞屹說的來路不明這四個字雖然傷人，但卻是事實。

得知自己身世的那天她沒想過，和齊敏和解的那天也沒想過，唯獨蔣丞屹說這句話之後，她一夜未眠，起了去尋找自己真正人生的念頭。

就像明謙然說的，在一起合適的機會麵前，他要說出想說的話，那麽這檔節目會不會就是她尋找自己的機會？

見她遲遲沒有反應，明謙然又補充道：“薪資待遇方麵你不用擔心，謙和是我弟弟，停了你父親的治療，他也不見得有更好的研究機會，我雖然沒有蔣丞屹那麽大的話語權，但是有謙和在，裏應外合，這個治療會繼續的。至於費用方麵我就直接在你工資你扣了，剩下留給你的足夠你日常開銷生活。”

殷宛音眼裏有了光，手上有一檔她喜歡，想做的節目，還能解決她最擔心的事。

“還有一點。”

殷宛音仰頭不解，“什麽？”

“廣播台的主持人出來兼職的不少，我和你們台長關係不錯，可以替你保留那裏的職位。如果這檔節目出任何問題，或者你不喜歡了，隨時回去。”

“可是……”殷宛音看了看手上的文件，不太敢相信，“可是明屾傳媒從來不接受兼職的。”

明謙然目光柔和的看著殷宛音，可說出的話卻格外堅定，“那是她們不夠優秀，不是你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