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墨之被點了睡穴,安靜的躺在榻上,呼吸均勻。
外間,夏念與石嵩一左一右坐於首位,夏念呷了口茶,也不著急,她在等石嵩先開口。
打破沉默,石嵩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他要的必須依靠自己的雙手來取得,不用彆人的施舍。“郡主孤身一人前來,不怕?”
如果她先發製人,那石嵩隻有默默承受的份。
夏念也知道這一點,才會等。她明白石嵩對陸墨之的感情不是在做戲,是真的,認認真真的。如此,石嵩才容忍不了他的背叛,卻也無可奈何,將人扔進地牢。夏念也第一次在地牢內見到錦被,引了金絲的錦緞被子。
即使在地牢,石嵩也舍不得他受委屈,抑或生病。
“你不會拿我怎樣,因為如此一來墨之決不饒你。”懶得端著架子,夏念隨意起來,兩人像是故交一般隨心所欲,講的話雖然不受聽,但總不至於吵起來。“石嵩,你了解墨之多少?”
不信沒有暗中調查,但石嵩也不一定知道關於陸墨之真正的想法。
夏念雖然不全清楚,但之前的還是了解了大概的。
“石某願聞其詳。”
她不再自稱本郡主,石嵩也不會再稱臣,此刻他們看起來像是談天的友人。
“說來也巧,你看陸墨之平時做事一板一眼,卻也是個風流的人。”想起當時的情景,夏念一笑,“當初與墨之初識,我不過是回王城探明一些真相。不料在酒樓內遭到墨之出言調戲,難得我卻鮮少沒有發怒,又與他結交。墨之學富五車,他卻說視功名為糞土。可無奈他有意入朝為官,卻因夏王不仁,奸臣妄道,他空有抱負而無處施展。青縣陸家也是名門,但陸墨之身為嫡長子卻落得有家回不得的窘況。我欣賞他為人,亦看重他的才華,所以曾承諾,給他一個錦繡前程。”
對於石嵩的認真,夏念格外沉心靜氣。“因此,墨之許了我一世忠誠。”
石嵩仍未搭話,似乎再等下文。
“石嵩,說句實在的,我可能不了解你,但你的事情多少知道些,否則我根本不可能去拿墨之來賭,我和墨之都輸不起。你喜愛權勢,卻覺得坐上王位麻煩。所以你想掌控夏國,卻不要那個位置。如今你改變想法不外乎因為我那個三叔對墨之賊心不死。”
不顧石嵩的驚愕,夏念一語道破,“你真心待墨之,本郡主瞧得出來,而且墨之對你並非無意。你我之間的戰爭根本毫無意義,為何不收手?”
“如果石某不願呢?石某想要登至高峰,覽儘天下。”
“石嵩,我們相鬥的結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死,墨之會為了他的承諾獨自活著,亦或娶妻生子,你得不到。我死,除非你強留,也不過是留了人留不得心。兩相衡量為何我們不何樂而為之?”
石嵩自然明白夏念話中的意思,自己與墨之的事情,她不會插手。
“各取所需,本郡主有朝一日稱王,留你一條命。與墨之的事情,讓他自己來做決定。”
石嵩是人才,夏念亦惜才,希望最後石嵩可以為她所用。
“郡主這是要收買石某?”
“是又如何?”夏念笑道,“本郡主打著清君側的名義來奪王位,自然要清洗三叔身邊的奸臣,但奸臣中包不包括石大人,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郡主當真同意石某與墨之?”
“你與墨之的破事本郡主無意插手,但石嵩你要知道,你喜歡他是你的事情,墨之經受淩辱後,之前的一點點心動還能否保留,是他的事。”
經過一些事後,陸墨之可否接受石嵩,無人知道。
“臣明白,臣願意配合郡主行動。”
降低死傷,是夏念最先考慮的。“你說墨之要是得知本郡主賣了他會不會生氣?”
“臣不知。”
任由女人將沉睡中的陸墨之帶出鷹口,華麗的馬車在夜幕下越行越遠。
車夫是石嵩安排的人,高頭白馬確實夏念的寶馬煙雲。
城門外的官道上,男子默然而立,望著駛遠的馬車,他不知自己是否選對了。
如果那女子將他帶走後出爾反爾,大舉進攻鷹口鎮,石嵩則全無辦法。迎戰不為輸贏,隻為將那人重新奪回身邊。
“既然不放心,何必將人交予郡主。”
將人留在身邊,起碼還有一重保障。
聽出來人的聲音,石嵩無奈苦笑,“你來了啊。”
如果將陸墨之留下,也許女子會無所謂,但有朝一日他得知事實,恐怕會傷心吧。“我不想讓他難過,覺得自己是累贅。”
“你啊,真不像我之前認識的石嵩了。”
那個機關算儘,說一不二,唯我獨尊的石嵩。“不過這樣也好。”
“你終於不用自責了。”
為了石嵩,羅尤不惜違背兄長的遺誌,將自己推入往劫不複。如果真的與那女子發生衝突,他們贏了還好,若是輸了羅尤也要死無全屍,甚至連戰死沙場忠心耿耿的耀毅候也毀了英名。
“你要收兵?”
“再等等……”
陸墨之醒來的時候是在馬車上,身側是倚著車廂熟睡的夏念。他一愣,下意識的去拉衣襟,才發現無論裡衫還是外衣都煥然一新。他不敢問怕夏念察覺,自己有多不堪。
車輪壓到石子,微微搖晃。夏念本就淺眠,如此一來不醒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