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下去吧。”
果不其然,在傲雪院子內,寒月發現月下獨立的夏念。月光灑在她身上,更襯得她形單影隻。
微微側目,夏念知道有人來了,是寒月的氣息,並未多加理會,轉而收回了目光。
這一次回玄樓,本就因為傲雪,白天隻打了碰麵,並未正式說上話。夏念卻注意到他的傷,不在了。可那道傷疤不緊劃在了傲雪的臉上,也同樣割在夏念的心頭。如今傲雪臉上的傷疤不在了,那她心頭還未愈合的血粼粼的傷口又該何去何從?
白天匆忙間似乎有印象,傲雪的臉色泛著蒼白,是不是在外麵累到了?
手停在離門扇隻有一拳距離的地方,最終未曾推開門,進去瞧一瞧,他可安好。
寒月的氣息近了,直到與她差了三四步的距離。“主子若是擔心傲雪,不妨進去瞧瞧。”
“估計他睡了,本座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等白天再說吧。”
“樓主想不想知道在深西,莫嫌師傅是如何給傲雪去除疤痕的?”寒月說得急忙,聲音也略微尖了三分,在寂靜的夜裡有些刺耳。
植皮之術,夏念在深西時偶然聽莫嫌師傅提起過,此術施行起來疼痛難當,非凡人能夠承受的。因為了解,才能狠絕,“不想!”
兩個字將寒月到了嘴邊的話堵了回去,啞口無言。
“寒月,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想必傲雪也不願意提起來,這件事到此為止。表麵上的傷疤可以痊愈,心裡的卻不會。”
心口微微刺疼,寒月忽然覺得自己明白夏念話中的意思。無論是自己受傷還是傲雪受傷,想必都在她的心頭狠狠地劃上了一刀,而最重的那一刀,想必是曲封所帶來的。曲封死了,那道傷口根本不可能痊愈,傲雪麵容上的傷疤已然不見,但她心口的傷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愈合。
望著走出院子的身影,寒月懊惱自己的急躁,怕是又惹了她傷心吧。
夏念總是挑著唇角,給人感覺邪妄而不羈,但是她極其敏感。很多人認為夏念冷血無情,可是她總是溫柔的對著他們笑。
矛盾的一個人,看似堅強,實際讓人心疼。
夏念剛走出院門,寒月便聽到房間內有輕微的響動,像是什麼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漆黑的臥室內,傲雪在夏念到來的那一刻便醒來了。作為殺手的警覺,一直讓他保持著淺眠的狀態,風吹草動的刹那,他便能做出反應。
剛剛夏念的話擊在心頭,傲雪很想當麵告訴她,我臉上的傷好了,你心底的傷是不是也能痊愈了?
當初傲雪的決定便是為了夏念,傲雪知道如果夏念總是見到自己麵上猙獰的傷疤,那麼她心底的傷痕也永遠會血肉模糊。
落在地上碎裂的是一支玉釵,很早之前出任務時夏念買來贈予他的,雖算不上是什麼貴重物件,但傲雪向來視作珍寶。今日,卻不小心碎掉了。
“傲雪。”
門外傳來寒月的聲音,充滿擔憂的語氣。
傲雪正赤著腳將碎裂的玉釵從地上撿起來,聽到寒月的話隻道,“我沒事,寒月回去休息吧。”
其實寒月與自己的心境一樣,是想留在夏念身邊,保護她安全的吧。
這個小小的願望,不知道是否還能實現。
身上單穿了一件裡衣,倚在窗邊坐在冰冷的地上,手中握著斷裂的玉釵,碎玉割破了手指,豔紅的血流了出來。
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這一次連傲雪都未曾注意,緊閉的門扉被從外麵推開,一名女子走進來。
淡淡的血腥氣味讓她皺起了眉頭,麵上泛起怒容。
直到流血的手被執起來,撥開碎玉,白色的帕子將其包裹,“還嫌自己的傷不夠少麼!要不要本座再添上一刀!”
傲雪瞪大眼睛詫異的望著去而複返的女子,輕柔的笑了,“青……你贈予我的玉釵碎了呢。”
“庫房裡有的是,你要就去取。”
“不一樣,這是青當年買給我的。”
果不其然,難怪會眼熟,是當初在街上一家小攤上買來的,不值錢,很精致,那時覺得它很適合傲雪。
“青,請讓傲雪在身邊保護你,好不好?”
夏念的手一顫,卻沒有拒絕。
這般的傲雪,讓人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