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姨娘聞言麵容微僵,與雲耀之對視一眼,嘴上罵罵咧咧朝門口走去,“這些賤奴越來越不像話了,什麼都敢編……”
沒走幾步,就見管事火急火燎領著一個紅衣瀲灩的嫵媚女子,朝他們走來。
蘇姨娘當即嗤了一聲,“這是從哪尋來的風塵女子,還不趕緊給——”
一語未儘,那女子鳳眉微掀,手掌一翻,一支銀針自袖袍下飛出!
咻一聲,紮進蘇姨娘的啞穴。
難聽的聲音戛然而止。
還沒回過神來,女子已經扭著腰肢從她跟前掠過,隻留下一抹淡香和兩個字。
“聒噪。”
“唔唔唔——!!”蘇姨娘將身上的銀針拔了出來,驚恐地指著自己的喉嚨,細長的眉毛擰作一團,求救般看向雲耀之。
雲耀之連忙給她解穴,可他很快發現,不管他用多大勁力,竟然都無法解開!
雲恬朝著女子斂衽施禮,“多謝神醫前來,我母親人就在這邊。”
“你就是雲家二小姐。”
傳話之人隻說,是雲家二小姐讓遞的口信。
華霓裳腳下不動,打量著麵容平靜的雲恬,“你是從哪知道那句詩的?”
雲恬讓雲硯之的人傳給華霓裳的,隻是一句極其尋常的詩。
雲恬微微一笑,“待花神醫還了小表妹的人情,我請您到院中品茗,再與您細說。”
聞言,華霓裳鳳眸微眯。
她原想詐一詐雲恬,可沒想,雲恬還知道她與小表妹慕長纓的這層關係。
今日一早聽聞慕家出事,她心中悲憤難耐,若非為了見這傳詩之人,她絕不會答應出診。
更何況,病患還是早年與她有不解之結的承恩侯夫人何素晚......
此時的何氏已經脫力,陷入半昏迷的狀態。
華霓裳凝了雲恬半晌,終於抬步,朝內室床榻走去。
不一會兒,傳出凝重的聲音,“夫人中毒了,快去準備幾盆熱水,還有燈火和剪子。”
產婆們應聲忙碌起來。
早在華霓裳到來的時候,薑嬤嬤高興地痛哭流涕,再一次給雲恬跪下,連連叩首。
如今聽到夫人不好,整個雙腿發軟,險些癱坐在地,神色呆滯。
雲耀之張了張嘴,終是默默抿唇不語。
他沒想到,雲恬真能請到花神醫......
她這個二妹向來孤僻,除了父親開了口許婚的蕭家人,甚少與旁人往來走動,怎麼會認識花神醫?
他的目光落到嫡母身邊昏迷的幾個婢女身上,進屋以來的楨楨幕幕在他腦海徘徊。
雲恬說,姨娘要害嫡母,為此還請動了神醫。
就連薑嬤嬤也說,姨娘給嫡母灌了毒藥……
剛進屋的時候,他的確瞧見,嫡母屋裡的奴仆都被姨娘的人控製了。
萬一,雲恬所言都是真的呢?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雲耀之心底湧起驚濤駭浪。
他是姨娘所生,剛剛又一直護著姨娘,嫡母醒來,會不會認定,他也是共犯?
雲耀之無意間對上雲恬冷漠卻始終鎮定的眼神,忽然一陣心驚肉跳,“二妹……”
雲恬好整以暇,等著下文。
雲耀之本是想問,他現在補救,還來得及嗎?
可在雲恬麵前,他早已習慣了高高在上。
解釋,道歉,這般低姿態的話,他根本說不出口,也從來不屑於說。
雲恬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等他開口,嗤笑了聲轉開臉。
雲耀之心底猛地一沉,欲言又止,神色漸漸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