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陽光忠犬哥哥囚禁之後(一)(2 / 2)







宋庭陽一邊開門一邊語無倫次地說:你還是要丟掉我,宋之雎,你在狡辯,你一直都在狡辯。

你要哥哥當你的狗,可現在你又丟掉哥哥,你是沒有責任心的壞孩子,哥哥明明教過你要有始有終有責任心的,你不學好,你是壞主人。

現在我不要和你說話了,我要出門去給你買葡萄吃。

他說完,渾身顫抖,抬手抹了把眼淚,卻始終沒敢回頭看我。

直到彭的一聲門被鎖上,宋庭陽不知道有沒有在門外徘徊,但,這扇門,確實是隔開了我們整整六年。

那天宋庭陽出門之後,宋青連找到這裡,叫來開鎖的師傅,她體麵地付完錢之後,還將這件事解釋為女兒高考沒考好在鬨脾氣。

直到開鎖師傅離開,宋青連沉下臉,什麼都沒有問,顯然她什麼都已經知道了。

她將我的行李和證件都收拾好,打包成一個二十四寸的行李箱,宋青連將行李箱推給我,不容置喙地通知我:我不會讓你去你爸那邊,但也不會再讓你留在國內。

宋之雎,你恨我,恨你哥,作為母親我可以理解,但你對你哥做的那些事情,太過了。

我無法容忍這樣的孩子竟然是我教出來的孩子,我和你爸商量過了,現在你去渝城奶奶家裡,等申請B國的學校結束之後,你就出國念書吧。

離國內的人和事遠一點,希望你有一天能想清楚這一切。

從樓上提著行李箱下樓,到在馬路邊攔車去車站,甚至沒有半個小時。

我還穿著宋庭陽給我買的綿綢碎花裙子,兩條鬆散的麻花辮也是今早他紅著眼睛給我辮好的。

其實十五歲的宋庭陽並沒有騙我,他很關心我,比媽媽更關心我。

不知道宋庭陽買葡萄買好了沒有不過他大概率還會順便買點山竹和荔枝,回家的時候會在樓下的夜市給我買烤冷麵和鹵肉卷餅。

他會浪費很多時間,我看著顯示綠燈的出租車。

明白自己真的再也見不到宋庭陽了。

宋青連,其實我一直恨你的是.......出租車靠路邊停住,熱浪混雜著灰塵,在灰蒙蒙的暮色裡一陣陣裹挾著我們母女,我獨自拉著行李箱,低頭搬到出租車後備箱,平靜地說:我隻是恨你,七年前被我被找回來那天,你看見我第一眼,問的是為什麼要低著頭走路,好小家子氣。

那句話,就像宋青連處理文件時蓋下的印戳。

我不再是她的孩子,我是宋青連心中報廢的劣質品。

媽媽,我又一次叫宋青連,聽著電話那端她的呼吸聲,窗外的雨絲斜灑在身上,我問她:你是希望我道歉嗎可以的,媽媽,對不起,我錯了。

掛斷電話,我並不期待宋青連任何的反饋。

站在窗前,潮濕的風灌進屋裡,白色的窗簾卷著我的身體,片刻間我心裡竟也得到了些寧靜。

想起來當初本科時的老師說,並非所有的父母天生就愛自己的孩子,而孩子卻在成長中,總是天然地期待父母的愛。

還好我已經不是孩子了,解開纏在身上的窗簾,我轉身回到屋裡,脫掉潮濕的外套,重新收拾起回國的行李。

-------------------------------------回國那天,比我告知宋青連的日期提前了三天。

走出機場,我掏出手機嘗試使用國內的轎車軟件,而這時候一輛車打了下雙閃,開到我麵前,搖下車窗,是宋青連戴著墨鏡,指了指後座說:把行李給放後座,家裡飯做好了,趕緊回去吧。

坐在副駕,我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街影,宋青連在和我說話: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和我說實話,所以在你告訴我回國日期之後,我提前一星期,每天都來機場蹲點。

果然,這不就剛好接到你了。

看來退休後的生活確實很無聊呀。

我笑了一聲回複她,宋青連側頭看了我一眼,繼續說:今天晚上你爸和他那個二婚對象,定好了酒店,叫我們去吃飯。

你去不去還是說咱們回家吃。

我爸既然都說出來了,當然去啊,他和阿姨結婚我都沒到場,準備的禮物還沒送出去呢。

我用指尖輕輕瞧著玻璃,宋青連抿唇沒有說什麼,沉默地開了一路,等紅綠燈的時候,她沒忍住,主動開腔:其實我一直怪你爸,當初你走丟,我們說好傾家蕩產也要把你找回來,可第三年的時候,你爸放棄了,說什麼不能賠上一家人的生活。

我一直都恨他,後來我們離婚,我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能毫無負擔地開始新生活。

難道就因為女兒不是他身上掉下來的肉,就可以隨意放棄嗎可是媽媽,第三年你也收養了宋庭陽呀。

爸爸從頭到尾都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所以我可以心安理得地憎惡他疏遠他。

而媽媽是為了找個女兒這個執念而堅持的人,在漫長的尋找無果的時光裡,媽媽,你堅持的已經不是找到女兒,而是找到女兒這個執念。

我恨你,也祈求你........愛著媽媽是孩子的天性,可我愛你,媽媽,卻愛得很痛苦。

我都知道,媽媽,你和爸爸不一樣,你是完美主義者。

綠燈亮了,街景繼續倒退,我看著車窗,窗戶上宋青連的輪廓模糊。

指尖放車窗裡她蹙起的眉心中間,我說:可是我好累啊媽媽,當年的事情,就把它掀過去。

我們一家人,各自糊塗著過下去不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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