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姐，請在這稍等，馬上就有茶藝師過來。”掌櫃說完正要離開。“柳姨，請留步。”佟毓芷緩步上塌，柔荑拎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濃茶，輕抿一口。桂芝則擋在門口合上了雅間的門。“小姐這是何意？莫不是要擋我生意？”掌櫃柳眉一橫，有些不解地詢問道。“柳姨莫急，我來此並非為了單純的品茶。”佟毓芷放下手中茶杯。“而是來這尋人。”佟毓芷扭頭看著柳姨，她一隻手輕輕托著下巴，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無意識地摩挲著。另一隻手隨意地搭在書案上，指尖偶爾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細微的聲響。柳姨看著這嬌小姐忽變的氣場，隱隱感到一絲壓迫。“哎呦，那小姐要找誰…”柳姨一邊小心著詢問邊觀察佟毓芷的臉色。“我要找聚賢閣的東家。”佟毓芷如竹筒倒豆子般開門見山道。“這…”如此這般的要求對於柳姨來說當真是破天荒頭一遭啊。這聚賢閣自打五年之前初建之時起，一直都是由她在外麵應酬周旋、拋頭露麵。這麽多年來，從來都沒有人對她產生過任何懷疑或者質疑。眾人皆對其信任有加，毫無保留。而如今竟然會出現這樣一個提出特殊要求之人，著實令柳姨感到十分意外和驚訝。昔日裏，這地方倒也不乏有人前來尋人之事，絕大多數來訪者要麽是來自其他行業的同仁，要麽就是那些富甲一方、地位顯赫之人，他們到此的目的往往是試圖挖走此處的人才。但眼前這位小姐卻與眾不同，她一進門便直截了當地表示要尋找東家，而且那語氣堅定無比，仿佛對自己的判斷有著十足的把握。這種情況實屬罕見，不禁讓人好奇這位小姐究竟有何背景和緣由，竟敢如此自信滿滿地找上門來。“柳姨也莫要找理由來誆我，我既然知道你不是聚賢閣的東家，自然是有緣由的。”佟毓芷不給柳姨反駁的機會，取下腕間晶瑩的玉鐲，便接著說道：“我與你的東家是幼時好友，你把這個拿給她，她自會見分曉。”柳姨細長的雙眼略微一轉，便立刻笑著上前雙手接住這隻玉鐲。“好我知道了，小姐請先在這稍等片刻。”說畢便繞過桂芝匆匆離去了。在掌櫃離開後，佟毓芷接著悠閒的品著白瓷杯中的濃茶。樓下傳來樂師彈奏琵琶聲，起初弦音輕緩，似微風拂過柳梢，帶著幾分輕柔與嬌羞。那一個個音符，如同清晨荷葉上的露珠，晶瑩剔透，悄然滾落，在靜謐的湖麵上蕩起微微的波紋。雅間內角落處正焚著一爐香。青煙嫋嫋升起，如絲如縷，緩緩飄散在空氣中。那香爐雕刻著繁複的花紋，在燭光的映照下泛著溫潤的光澤。香的氣息清幽而淡雅，似有若無地彌漫開來。它不像花香那般濃烈，卻有著一種獨特的韻味，仿佛能撫平人心底的浮躁。“小姐，咱要見的到底誰呀？”桂芝站在一旁用一隻手指抵著臉頰仰頭思索。“桂芝你忘了我嗎？”一道熟悉的女聲伴隨著開門聲傳入雅間內。隻見來人身著淡青色的絲綢衣裳，宛如春日裏初綻的新柳。那衣裳上繡著精美的荷花圖案，針線細密，栩栩如生，仿佛能聞到那清幽的荷香。一雙柳葉眼，明亮而清澈，深邃而靈動，顧盼之間，流光溢彩。一頭烏黑的秀發挽成一個簡單而優雅的發髻，斜插著一支碧玉簪，簪頭的流蘇輕輕晃動，更添幾分嫵媚，正是在米三娘子。“米三娘子！”桂芝一陣驚呼，滿臉寫著震驚，“米三娘子竟是聚賢閣的大東家？！”米三娘子站在一旁笑著看著桂芝那可愛的小模樣，而桂芝看看米三娘又看看小姐，一臉不可思議，而後者則淡定地品著茶。“想不到一別數年，秦姐姐真的做出了一番大事業呢。”佟毓芷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走向米三娘子。……五年前的秋季，佟毓芷才十歲正是貪玩的年歲，偷偷和桂芝跑出莊子去參加隔壁柳蔭巷的中秋慶典。“小姐，我們背著徐嬤嬤跑出來不會被罵吧，徐嬤嬤要是告訴老爺，我們會被罰的。”年幼的桂芝拉著佟毓芷的衣袖左右打量著四周街道。“不會的，嬤嬤現在肯定以為我們已經睡下了，更何況莊子附近新來了一個戲班，嬤嬤不會錯過的。”佟毓芷撒了歡地直往前跑，一路逛逛停停。柳蔭巷街道上張燈結彩，五彩的燈籠高高懸掛，將整個街道照得如同白晝。紅的、黃的、綠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如夢如幻。人群熙熙攘攘，歡聲笑語充斥著每一個角落。男女老少皆身著盛裝，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孩童們手持著小巧的燈籠，在人群中穿梭奔跑，宛如一群靈動的小精靈。街邊的攤位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小吃攤主熱情地介紹著攤中的各種糕點，有桂花糕、綠豆糕、棗泥糕、雲片糕……攤主用油紙包著遞給顧客，客人則自覺地把銅錢放在攤桌上。弄巷儘頭則是這裏人們聚集之處—歆月湖。“小姐小姐慢點兒，我們要去哪兒呀？”桂芝恨快被這歡快的氣氛所感染。佟毓芷停在一個賣河燈的攤位麵前，“那還用問，來參加中秋慶典自然是要放河燈的。”佟毓芷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在空中轉了兩圈故作高深道。“哇！小姐，你快看，好多漂亮的河燈呀！”桂芝蹲在地上頭上的兩個小啾啾直晃。“小姑娘想要買什麽樣的河燈啊？”說話的正是一位老爺爺，看起來是這裏的攤主。佟毓芷看了看這裏的河燈，有蓮花河燈，小船河燈，老虎河燈，兔子河燈…“小姐小姐，桂芝想要這個！”桂芝捧著一隻喜鵲河燈對著佟毓芷道。“好，那我就要這個！”佟毓芷撚起一隻貓兒樣式的河燈對著老板說道：“我們就要這兩隻。”付完錢之後，二人來到歆月湖旁，選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慢慢的把河燈放下水。微風輕拂，帶來陣陣荷花香和湖水的清新氣息。孩子們興奮地跑來跑去，大人們則神情莊重而又充滿希望，他們點燃一盞盞河燈，輕輕放入湖中。那小小的河燈，宛如一顆顆璀璨的星辰，在水麵上緩緩飄蕩。河燈的燭光在微風中搖曳，五彩斑斕，美不勝收。“小姐，我們回去吧。”桂芝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噓，桂芝你有沒有聽到有人在哭？”佟毓芷蹲在湖邊一隻手背在耳後輕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