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是一名人形生物，模糊的視野未能看清來人的長相，但那頭如同烈焰般的紅發卻顯得無比鮮明，跟記憶中從沒褪色的身影重疊。

小白蠕動乾涸的嘴唇，遲疑地喚了一聲：「小紅？」

小紅同為諾亞撿回來的動物，是小白與小黑曾經的同伴。在小紅還是一顆鳥蛋時，諾亞便把他交托給小白照顧，由小至大獲小白悉心嗬護成長，兩人感情深厚，直至小紅行差踏錯，在神誕上妄圖弑神而被神明驅逐，從此消聲匿跡，下落不明。備受忌諱的赤紅叛逆者此時卻突然現身。

小紅勾起狡黠的笑容，冷言嘲諷道：「很久沒見，你還是同樣愚蠢。」

沒得到回應的小紅徑自蹲下來把俯伏的人翻過來，雙手捧起小白的臉仔細端詳，瞇起眸子並放軟聲線，溫柔似水的語氣儼如對戀人的綿綿情話：「不過，這樣的你才是我認識的小白。」

下一刻，小紅便把小白壓倒在地，捏住他的嘴巴，強行灌進腥臭甘甜的液體，源源不絕留進胃部的東西如熱水般灼熱，反應激烈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抽搐痙攣。

不能喝！這液體很危險，絕對不能喝！

「放開我」

本能的警鈴大作，小白以僅餘的體力反抗，卻被小紅牢牢鉗製而動彈不得。

腥紅的眸子閃過一抹瘋狂的精光，小紅加重手上的力道，更大量的液體流進小白的喉嚨：「喝吧，全都喝下吧！」

被對方的體重壓住，喘不過氣的小白隻能發出微弱的呻吟：「咳咳嗚」

小紅魅惑的聲音猶如惡魔的耳語，在耳畔繚繞不去：「成為我們的一份子吧，我的小白」

「嗚呀」

林間回蕩著粗重的呼吸與顫聲的呻吟，大量暗紅的液體被小紅灌進體內，小白渾身上下像燃燒般滾燙。激烈的掙紮與極快的心跳更加速箭毒流轉全身，侵蝕他的意識，視野逐漸模糊，眼前陣陣發黑。

不，不行，我還不能倒下。

小白睜著眼睛，奮力集中精神。小紅近在咫尺的臉堆疊起重影，影像搖晃不定，天旋地轉的暈眩感如海嘯般襲來，頃刻把最後的意誌吞沒。

「昏過去了嗎？」

小紅環抱著小白癱軟下來的身體，低頭凝視這張令人懷念的臉孔，多年來珍藏於心底的珍貴回憶在腦海一一上演。

「雖然我當不了你的媽媽，也做不了你的爸爸，但是我可以當陪伴你的哥哥。」

「哥哥？」

「嗯。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重遇故人，那顆冰封已久的心再次燃起強烈的衝動，小紅伸手理了理小白散亂的發絲，撫摸他輪廓精致的臉頰，輕柔的動作跟方才的粗暴簡直判若兩人。

沙沙——

不遠處傳來複數的腳步聲與衣服磨擦叢林的窸窣聲。

「來了嗎？」小紅把小白放回地上躺好，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過：「我們很快會再見，在再會之前好好活下去，我的小白」

看了故人最後一眼，小紅悄然無聲沒入陰影之中。

痛醒過來的小白耳畔傳來嘈雜的聲音，就像一群人在很遠的地方喊話。

小紅？

一把聲調略高的少年嗓音焦急地呼喊：「振作一點！你沒事嗎？」

不對他是誰？是在叫我嗎？必須回應才行嗚動不了

顫抖不已的稚嫩女聲也插口道：「血，全都是血」

低沉渾厚的男聲喃喃低語：「這家夥」

領頭的少年把小白扶起，回頭向同伴說：「先把他抬上車再說，你們都來幫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