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巍峨高聳的城門之上，極目遠眺，可以俯瞰整個京都外城的壯麗景象。</P>
十裡長街如同棋盤般縱橫交錯，延伸至遠方；八街九陌則像是蛛網一樣細密交織，將京都分割成無數個小塊。街道兩旁商鋪林立，招牌幌子迎風招展，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呈現出一片繁華熱鬨的景象。</P>
封長訣撐著石欄杆，往內城門下看去，又是一隊車馬，這個車馬與之前親王的車隊不同，素樸平凡的馬車，沒帶多少行李，很快就檢查完了，卻遲遲未動。</P>
忽然，一個士兵匆忙跑上城牆，朝封長訣行軍禮，稟告道：“飛騎將軍，裕王殿下邀你一見。”</P>
裕王……</P>
封長訣從未見過他，裕王為何想要見自己。</P>
“飛騎將軍，方才檢查車馬時，有士兵提過你，被裕王殿下聽到，所以才想與你見上一麵，他已經在上城牆了。”士兵見他疑惑，貼心回答。</P>
話語剛剛落下，便看到一名中年男子登上城牆。他身穿一襲素錦華服，服飾華麗而不失典雅。雙眼狹長細小，透露出一股狡黠之意。下巴處留有一縷白色胡須，隨著微風輕輕飄動。</P>
整個人看起來氣度非凡，但又隱隱散發出一種讓人難以捉摸的神秘氣息。</P>
“裕王殿下。”封長訣行禮，裕王笑眯眯地看他一眼，走到他身邊。</P>
“遠聞小將軍威名，今日終於得以見到。”裕王閉眼張嘴就是一頓誇，封長訣摸摸後腦勺，傻樂一通。</P>
“以本王所見，封小將軍是當今數一無二的少年英雄，前途無量。”裕王誇完，眼睛微眯，拋出橄欖枝，“封小將軍願不願意做裕王府的門客啊？本王的封地在天府之地，水豐富足，做本王的門客，保證你每月月錢比京都還多。”</P>
裕王借誇讚之名朝他拋橄欖枝，隻是他不解，為何裕王要收一個武將為門客？</P>
難道是封地動亂？又或者……他不敢想下去，強裝鎮定，婉拒：“謝裕王殿下好意，在下離家多年，前些日子剛回京，更想留在京都。”</P>
“哦……”裕王對他的婉拒早有預判，他也是隨口一說，笑道，“留在京都確實升遷機會更大，本王相信你，定能扶搖直上。”</P>
“謝殿下賞識。”</P>
裕王笑著又誇了他幾句，才下城牆進內城。</P>
坐上馬車，裕王身邊的侍衛忍不住問他：“殿下，你為何特地去見封小將軍一麵？殿下賞識他，要不要屬下去幫殿下……”</P>
“不用。”裕王拉下車窗窗簾，車內一片暗色，裕王提了提嘴角：“試探而已。”</P>
“他畢竟年少輕狂，終歸是好拿捏的。”</P>
“捧得越高，他摔得越疼。”</P>
冬獵前夕，尚書府可謂熱鬨，前院客房胡人占一半。</P>
一名暗衛在外院拉弓練射箭。</P>
“中。”海日古坐在小木凳上，打著哈欠看暗衛練習射藝。</P>
箭特彆聽話，語音剛落，準確中靶。</P>
海日古坐一下午了，他覺得有點兒無聊。轉頭看烏蘭那邊，後者仍依偎在尚書懷裡卿卿我我，紮那在看內城布防圖，班子其他人各忙各的。</P>
“紮那，我能去冬獵嗎？”海日古這些天在大辛京都要待出病來了，他更想騎馬到處溜達，冬獵可以。</P>
“你想去？”紮那眼軲轆一轉,在尚書一行人中安排自己的人保險些。海日古又是胡人和大辛人的混血，相貌也有幾分像大辛人，隻是這頭卷發要紮起來戴襆頭，他指著海日古的額頭，“發繩不能戴。”</P>
“好！”海日古立即就摘下藍瑪瑙發繩，紮那去和尚書商議，尚書點頭，讓人送來大辛服飾。</P>
“你不是去玩的，要緊盯封長訣，最好一擊斃命。”海日古玩心重，紮那最擔憂這點，他再加提醒，“彆和他硬碰硬，你打不過他的。”</P>
“知道了。”</P>
海日古興奮地跟人去馬廄選馬匹，也不知道紮那說的話他聽進去沒有。</P>
尚書忽然出聲：“用箭射殺，接下來交於我就行。”</P>
冬獵圍場人多，亂箭齊發，誰知是野獸還是人？</P>
若是封長訣不小心被射死，隻能怪他運氣不好，此事就算鬨去聖上那兒，聖上本就忌憚封家，隻會草草了事，多半歎息個天妒英才。</P>
冬獵若能除去封長訣，磨去封家氣焰，對主子來說，隻有利。</P>
天蒙蒙亮，出發去冬獵圍場，圍場在皇城後郊，大雪壓路，騎行艱難。</P>
冬獵是皇家盛事，每年冬獵皇家都會自掏腰包，出珍品為獎勵。冬獵圍場營地廣，帳篷篝火早有準備。</P>
圍場由草原和密林組成，營地在草原上，騎馬進林半炷香不到。白蒙蒙的天偶爾飛過雪鷹，大片草原不見獵物蹤跡。</P>
獵物大多集中在密林。</P>
“真冷。”</P>
封長訣拉韁繩使馬停下，拉緊厚重的黑色裘衣，吐出口熱氣。</P>
他一來就圍著營地繞了幾圈，熟悉地方，順帶熱熱身。他騎著馬慢悠悠走近營地，見有禦林軍走過來，封長訣躍下馬，任士兵牽馬去馬廄。</P>
閒著也是閒著，他本想隨士兵一同去馬廄看看，聽到不遠處傳來馬蹄聲，節奏慌亂，雜亂無章。</P>
白馬上坐著一人，身著單薄，明顯不太會騎馬，晃晃悠悠，朝他的方向衝來。</P>
危機時刻，封長訣隻看了一眼，就迅速跑過去，眼疾手快拉住韁繩，使力將馬拉停，馬翹起前蹄嘶叫一聲，馬身上的人夾緊馬肚，安穩坐好。</P>
“你不會騎？！”</P>
封長訣心裡咯噔一下，語氣有些衝，抬頭望著馬上的裴問禮，不知道剛剛有多危險，容易摔下去。</P>
反觀裴問禮沒當回事，微微側身笑道：“你擔心我啊？”</P>
被戳中心事，封長訣彆開臉，嘴硬道：“不是擔心，換個人這樣騎，我也會攔……”</P>
裴問禮意味深長道：“哦……”</P>
越解釋越蒼白，封長訣偏頭直視他，乾脆一口氣挑明：“對！我就是擔心你，不會騎還一個人出來騎，你的那兩個小跟班呢？”</P>
得到想要的答案，裴問禮輕笑一聲，他避開不答。</P>
“我沒開玩笑。”封長訣惱羞成怒，氣得往前走。</P>
還好意思笑，要是摔下去了怎麼辦？</P>
“封小將軍，我下不去。”</P>
封長訣止住腳步，捏捏拳頭，又轉身走到馬邊，張開臂膀。</P>
“你下次最好帶上你的兩個……”</P>
話未說完，就嗅到一股淡淡茶香，身上被撲個滿懷，手臂上有些許重量。封長訣眼睛一下睜大了，他們兩個離得極近，能感受到對方呼出的熱氣。封長訣不覺摟住他，以免他摔下去。</P>
大冷天的封長訣臉上燒得慌，裴問禮眼裡蓄著笑，慢條斯理地退後一步。</P>
封長訣現在腦子全閃過話本裡的劇情，有一瞬間的失神。</P>
“你穿這麼少，不冷嗎？”封長訣此時有點尷尬，他想到方才摟他，發覺裴問禮的衣料單薄。</P>
“沒感覺。”裴問禮淡淡一笑。</P>
封長訣脫下裘衣披他身上，語氣不滿：“披上。你該不會凍出毛病來了吧，都沒知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