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餘州時風雪已停，城中喧鬨不停，城中大道上百姓成群結隊匆匆往一個方向走，他們揮舞著拳頭，呐喊不已。</P>
“嚴查！嚴查！”</P>
什麼情況，百姓遊街？！</P>
李牛來不及沉思，就看見封長訣翻身下馬，叫住一個百姓問：“發生什麼了？”</P>
那個百姓急著要跟群眾走，指著衙門方向，長話短說：“縣令嫉妒我們將軍，特意找人去陵園亂刻！還死不承認！”</P>
封長訣皺眉，敢在他父母的陵園裡刻畫，活得不耐煩？！</P>
“他嫉妒什麼？”封長訣追問。</P>
那個百姓仔細看他，長得與北定將軍有幾分相似，耐心道：“那個縣令定是自覺慚愧，比不上將軍，又見大夥出錢為將軍修建陵園，他羨慕嫉妒恨唄。真肮臟，竟敢刻在功德碑上！”</P>
李牛不明事理，奇怪道：“哪個將軍，沒死多久的那位？”</P>
說完，陷入詭異的安靜。</P>
“你他娘，嘴巴真臭！”</P>
那個百姓炸起來，揚起拳頭就要打過去，被李牛躲開，後者一邊躲一邊咆哮：“北定將軍是罪臣，你們怎能為他建陵！”</P>
這下不等那人打，封長訣朝他麵門就是一拳。</P>
“李牛，我勸你閉嘴。”封長訣揚起拳頭示威，他拳頭凶狠，落在人的身上痛得要命。</P>
李牛不甘，正要罵回去，就聽到一個喊聲。</P>
“這兒，有人侮辱將軍！”那個百姓喊完，李牛就聽到越來越重的腳步聲，人數很多。</P>
百姓們圍上來，李牛嚇一跳，下意識向身邊的人求助。</P>
封長訣回望過去，朝他惡劣笑笑：“想脫身，求我？”</P>
李牛咬咬唇，說不出口。</P>
一個百姓的手指點到前者的腦門上，憤怒大罵：“就你小子，侮辱將軍？！他為國為民，你說他是罪臣！我看你真是腦子糊了牛糞，不像個人！”</P>
“對啊對啊，我看你是叛國賊！”</P>
“把他綁了，一同拉去衙門！”</P>
“……”</P>
百姓們激憤聲討，有幾個練家子摩拳擦掌地上前一步。李牛被迫偏頭看向封長訣，低聲道：“求你。”</P>
“聽不見。”封長訣冷漠無情地回道。</P>
“我說求求你！你彆得寸進尺！”李牛惡狠狠瞪著他。</P>
他玩味一笑，語調散漫：“不救。”</P>
眼見封長訣走遠，李牛氣得要去追，卻被百姓圍上來，被綁得結結實實。</P>
“可惡！你給我等著！”</P>
“我要參你一本大的！”</P>
扔掉李牛，封長訣往後的行動方便許多，他就近尋了家旅店歇腳。</P>
任小廝牽走馬，封長訣坐在桌邊點菜，店小二點頭，轉身欲走被他叫住。</P>
“哎，我向你打聽個事。”封長訣遞給他一點碎銀子。</P>
店小二喜笑顏開：“客官您說，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P>
封長訣正言道：“將軍陵園功德碑被刻，我需要你從頭到尾說一遍。”</P>
“是這樣的，將軍下獄時，大夥知道此事後，就去衙門鬨了，想讓縣令上奏求情，縣令不理。那時候，大夥就鬨了有一陣，直到浮雲道長提出葬餘州，大夥才消停，想修建陵園。</P>
“但修陵園又與縣令起了爭執，大夥本想在城內修，可是縣令不許，隻能在郊外。那時候城中就在傳，縣令嫉妒將軍。”</P>
“大夥於是又鬨了一陣子，等到道長帶棺回來，大夥忙著下葬敬拜，也沒空去衙門鬨了。”</P>
聽到此處，封長訣略微皺眉，看來餘州百姓和縣令矛盾很深。</P>
店小二接著說道：“可是最近，陵園發生了件怪事，有人趁著夜色，偷偷去陵園胡亂刻畫功德碑，還去砸上供的香火。大夥很氣憤，於是啊，就有客官你見到的那樣。”</P>
封長訣見過隴南城鎮的鎮民與縣令不和，預謀造反，是被逼無奈。卻沒見過如餘州這般，全憑自己心意來的鎮民，與縣令水火不容。</P>
“你可知浮雲道長在哪？”封長訣想去尋老道長，表以感激。</P>
店小二熱情道：“你找浮雲道長啊，他在東邊山頭的浮雲觀上。”</P>
浮雲觀，怎麼是冠以他自己的名號。</P>
“多謝。”</P>
“客氣客氣。”</P>
看來得先去一趟浮雲觀，封長訣養足精神，翌日一早就去往東邊山頭，山下有小鎮，賣香紙的店鋪眾多。還彆說，去浮雲觀的百姓摩肩接踵。</P>
“多虧有浮雲道長接濟啊，我們一家才得以安穩。”</P>
街邊有個懷中抱著繈褓的婦人，衝擺攤賣福袋的老板說道。</P>
聞言，封長訣放慢步伐，投目過去。</P>
老板樂道：“浮雲道長真是大善人！上回老劉莊稼收成不好，被債主討債，還是道長幫忙還了。”</P>
婦人雙手合十，望向天空：“天哪，怎麼會有如此好的人！”</P>
一路上都能聽到鎮中的人在誇讚浮雲道長，一片誇讚中也能聽到那麼幾個不好的聲音。</P>
“那浮雲道長明明是偽善，這些人眼真瞎。”</P>
封長訣停下腳步，問說這話的老人：“這是何意？”</P>
老人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他一遍，見他不像本地人，才放心說道：“你們這輩人不曉得，這貨年輕時可惡劣了，經常乾些不為人道的事，仗著自己學過算命，常常算到方位去偷雞摸狗。”</P>
“先前大將軍守餘州，城中百姓家的糧食本足以熬過，不至於淪落到吃人肉的地步上。就是因為他，他偷拿大家夥的糧食吃，還偷吃軍餉！”</P>
封長訣頓住，他想不到老道長會乾出這樣的事，抱著懷疑的態度聽下去。</P>
“後來被大夥抓住了，他還大聲嚷嚷著，自己都吃不飽了，還管彆人，還想守城！就有大夥提議，把他殺了砍肉吃。”老人說得聲情並茂。</P>
封長訣已經信了一大半，他急迫地問道：“後來呢？”</P>
老人看他一眼，冷笑道：“後來他被抓到軍營去，不見了，當大夥以為這人死了的時候，開國後他又回餘州了，還開立道觀，無償為大夥算命，假意去接濟家境貧寒的鎮民。”</P>
“你說，他難道不是偽善嗎？！”</P>
封長訣沒有出聲，軍營戒備森嚴，絕不是他自己能逃出來的，隻能是軍營中的人放出去。</P>
前些日，浮雲道長在封家辦喪時處處幫襯，不提一點報酬。封長訣合理懷疑，是他父母放他出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