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在乎你(2 / 2)







走了好一會,他伸手撩開車窗紗簾,哀怨:“哎,溫婉蓉,外麵好熱。”

溫婉蓉不理。

他一個人說話沒意思,放下簾子,繼續跟車走。

又過一會,外麵響起死皮賴臉的聲音:“溫婉蓉,老子快熱死了,中暑氣,你要照顧我。”

溫婉蓉哼一聲:“要牡丹照顧你!”

“老子跟她沒關係,真的!”覃煬快被曬乾了,抹了把臉上的汗,“那兒子到底誰的,你去問牡丹,她肯定知道。”

溫婉蓉不想聽他鬼扯:“我問了是不是你的,她默認。”

覃煬喊冤:“她默認個錘子,你腦子這麽聰明,就沒想過她是不告訴你?”

做錯事還嘴硬!

溫婉蓉掀開車簾:“你敢說你沒睡她?”

“沒睡。”

“不要臉!敢做不敢當!”

覃煬臉上的汗珠子就沒停過:“哎,你講點道理行不行。”

“不講!”

“好好好,你不講,我講。”

“不聽!”

“好好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本來就是你的錯!”

“我都認錯了,你也得給個改正機會。”

“不給!”

“好好,不給就不給,我們商量個事行不行?”

溫婉蓉不說話。

覃煬接著說:“以前的事不提了,過兩天我把公務安排一下,我們帶著颯颯去遠一點的地方避暑,玩幾天回來好不好?”

“鬼跟你去避暑!”

“這不是你主動提出的嗎?”

“現在不想了。”

女人心海底針,覃煬感歎,繼續哄:“你先讓我上車,我們車上說,老子真的快熱死了,不信你看我的汗。”

說著,他伸手撩車紗簾,就差沒把腦袋鑽進去。

溫婉蓉不管,把車簾一扯,還怨他把熱氣都放進來。

覃煬想,就一個破紗簾,擋個屁的熱氣。

想歸想,怨歸怨,伏低做小還得伏低做小,該討好還得討好。

“哎,溫婉蓉,我曬脫皮,明天去奉天殿早朝,其他官員怎麽看我啊?”

“我管別人怎麽看你。”

“你好狠心。”

溫婉蓉哼一聲:“對你好,不珍惜!”

“誰說我不珍惜,今早你說的話,我都記得,早朝說什麽,我一個字沒聽見,都在想你的事。”

“胡扯八道。”

覃煬笑起來:“哎,你說我沒把你當回事,就衝這句話,我就很冤,我要真不把你當回事,我現在在乾嗎?”

“犯賤。”

“連你都知道我在犯賤,我頂著大太陽,陪你說話,還叫不把你當回事?換其他人,老子早走了。”

“你走啊!以為我多愛和你說!”

覃煬賤兮兮地說:“我不走,這不是用實際行動表示我把你當回事嗎?”

溫婉蓉就覺得他臉皮不是一般厚,掀開車簾,探出頭,丟他三個字“厚臉皮”!

覃煬笑,坦然道:“是,老子就是厚臉皮,哎,我陪你說了這麽久,走了這麽久,你好歹給我杯水,我渴。”

“渴死你拉到。”

再往後,無論覃煬說什麽,溫婉蓉一律不理。

一個坐車,一個走路,硬生生走了近一個多時辰的路,到府邸。

覃煬一進屋,徹底曬趴下。

隔天,牡丹寅時過半在門廊下候著,他看見也當沒看見,因為曬狠了上火,鼻子和額頭曬脫皮,連帶嗓子全啞了。

吃早飯時,他前所未有的溫柔,指了指嗓子,用氣音說:“溫婉蓉,看你的乾得好事。”

溫婉蓉不理,吃自己的。

覃煬無語問蒼天,他想今天早朝,萬一皇上有事問他,這嗓子說個屁啊!

好在奉天殿上,兩老臣對掐,他僥幸逃過一劫。

但到樞密院,就瞞不住了。

宋執發現他今天很安靜,沒有鬼吼鬼叫,特意跑來看看怎麽回事,一看他的臉,笑得直不起腰。

“覃煬,沒想到啊,你好這口,自虐啊。”

“滾。”

好好一個滾,是宋執認識覃煬有史以來聽過最溫柔的一次。

宋執哈哈笑不停:“肯定又被溫婉蓉陰了吧?”

覃煬說不出話,動作很麻利,操起茶盅砸過去。

宋執側身一躲,笑得更大聲:“活該!鬼叫你得罪溫婉蓉,帶兒子回去!”

“你少他媽誆老子!”覃煬想大聲也大不起來,“那兒子壓根不是老子的!”

“長得像你,不是你的,是誰的?!”

覃煬往椅子裏一窩,沒有十足把握,隻是推測:“牡丹說她是大前年年後發現懷孕,在那之前我和她剛認識不久。”

宋執嘖一聲:“你睡過的哪個認識很久?除了溫婉蓉,好像都不超過兩個月吧?”

“閉嘴!聽老子說完!”

宋執說他嗓子啞了,氣比鬼還粗:“你說,你說。”

“前幾天我問過那幫王八蛋,我想起個事,你先前被打折過一次腿,好像就是大前年年關前吧?說府上女眷多,不方便,要我去照顧你,那段時間有兩個月吧。”

“然後呢?”

“老子睡你府上,睡屁的牡丹!”

宋執不以為意:“誰知道你半夜有沒有翻牆偷跑。”

“滾滾滾!”覃煬差點掀桌子。

宋執狗臉,滾就滾,反正來幸災樂禍,目的達到,拍屁股走人。

覃煬尋思,找個機會揍死這王八蛋!

不過眼下,他得趕緊摘清自己,回想片刻,難怪認識牡丹沒多久,隔了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她,八成懷孕生娃去了。

再出現,他對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尤其有些話,他聽著耳熟,但沒細想。

正因為這份似曾相識,讓他那段時間很喜歡鑽她身邊。

特別他父親和他哥忌日那幾天,覃煬心情不好,就想找牡丹。

後來和溫婉蓉成婚,恰巧兩次忌日兩人都不在燕都。

事情就這麽過去了。

轉念,他疑點集中在牡丹三歲兒子身上?

覃煬閃出一個念頭,他先前在溫婉蓉被刺的時候有所懷疑,但老太太說禍從口出,別亂說話,他心裏留有問號。

再想牡丹,他和她關係不錯的那陣子,牡丹對他的好,不像裝出來的。

他有時無聊,跑青玉閣喝茶,或者聽彈琵琶,他不懂這些,就是想和這個女人多待一會。

後來去疆戎,去之前覃煬確實動過給牡丹贖身,娶回府的想法。

誰知半路殺出個溫婉蓉,他害她受重傷,再回燕都,娶妾的事不了了之。

似乎整件事來龍去脈就這樣。

覃煬前前後後想幾遍,實在想不出哪出紕漏,弄出個兒子。

而且都是陳年舊事,他想不通溫婉蓉為什麽要在這件事上抓著不放。

覃煬覺得冤,比竇娥還冤,怎麽老天沒下一場六月飛霜洗刷他的冤屈呢?

他替自己鳴不平。

溫婉蓉也夠狠心,硬是不讓他上車,足足曬了一個多時辰的太陽,三伏天的太陽,曬得死人!

覃煬左歎口氣,右歎口氣,嗓子不但啞,還疼,咽唾沫都疼。

他趁下屬不在,癱死狀窩在太師椅裏,什麽公文都不想看,什麽公務都不想乾,尋思趕緊把溫婉蓉哄好,然後叫牡丹回她的小宅去,別在覃府晃來晃去禍害人,改明兒兩個女人掐起來,他怕……

他不怕牡丹吃溫婉蓉的虧,是怕溫婉蓉到太後那告狀。

大夏天被透骨鞭打,背上的皮不想要了吧……

不知心煩上火還是中了暑氣,覃煬頭疼腦熱,一整天哪哪都不舒服。

然後不到申時,就回去了。

進屋後,屋裏沒人,他猜溫婉蓉去老太太那邊照顧颯颯了,便脫衣睡下。

覃煬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過來時,就看見八仙桌上豆大的燈芯突突跳幾下,一個身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書。

他伸手抓了下對方的裙子,啞著嗓子喚聲“溫婉蓉”。

“醒了?”溫婉蓉看他神色淡淡的。

覃煬渾身疼,腦子暈乎乎的,估計自己在發燒,翻個身,本想叫溫婉蓉倒水,想想算了,自己爬起來,坐在床邊,緩了緩,一抬頭,一杯茶水在他眼前。

他滿眼感激接過去,跟溫婉蓉說謝謝。

溫婉蓉對他態度不冷不熱,接過空杯子,坐回去重新拿起書,邊看邊說:“躺著吧,一會小廚房藥煎好了端過來,你喝完繼續睡。”

覃煬心裏不是滋味,拉住她袖子一角,沙啞道:“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

溫婉蓉抽回手,要他別自作多情:“是祖母要我來照顧你,不然坐在這裏的就是冬青。”

覃煬知道她氣沒消,重新躺下去:“你來了就行。”

頓了頓,他怕她走了,急著表態:“溫婉蓉,我真沒不在乎你,天地良心。”

溫婉蓉翻一頁書:“你有良心嗎?”

“有。”

“被狗吃了吧?”

覃煬歎氣:“我怎麽說你才信啊?溫婉蓉,我承認在疆戎對不起你,但我左背上三道疤,怎麽來的?一箭差點穿心,我要不護你,在汴州城就把那幾個人收拾了。”

“多久前的事,一年前有吧,我不在乎你,會用命護你?”

“再說安吉,大雪夜我逆風找去找你,生怕你有個三長兩短,這叫不在乎你?”

說著,他看向她,語氣誠懇:“中秋我甩了玳瑁,帶你一人去玩,叫不在乎你?”

“還有,我在樟木城怎麽受傷,大姑姑應該告訴你原因,我速戰速決,不就想早點回燕都,不然能中埋伏?現在一到下雨天,我側腰就疼。”

頓了頓,他問:“如果這叫不在乎,你告訴我,什麽叫在乎?”

溫婉蓉手裏捧著書,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覃煬說:“以前我混蛋,就牡丹的事上,你信我一次,行不行?”

溫婉蓉不吭聲。

他接著坦白:“是,我承認我喜歡過牡丹,但不都過去嗎,後來我們成親,大多數時候我都在府邸,這點毋庸置疑。我什麽性格,你知道,我想娶誰進門,早娶了,何必等現在。”

“再說,”他費勁翻個身,“要真是我兒子,我能不認?還跟你死皮賴臉解釋個什麽勁。”

“你說兒子是誰的?”溫婉蓉哽咽。

覃煬吸口氣又吐口氣:“兒子的事,先不談,這事祖母在操心,你看我天天早朝,樞密院,哪有閒工夫管這些,說句不好聽的,如果你和牡丹同時生死關頭,我肯定先救你。”

最後他對她說:“溫婉蓉,我從來沒對哪個女人這麽上心,從來沒有,你是第一個。”

溫婉蓉也滿腹委屈:“你對我上心就是無窮無儘的傷害我。”

覃煬說後悔:“早知如此,在疆戎就是我去死,也不放你做美人計。”

而後,他抬頭看著她:“我什麽心意你不了解?”

“不了解。”溫婉蓉把書搭他臉上,起身去拿藥碗過來。

覃煬把書抓下來,爬起來,湯藥一口氣灌進去,苦得皺眉頭,呸呸兩下:“真他媽難喝!”

溫婉蓉拿塊糕點塞他嘴裏:“良藥苦口利於病。”

覃煬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剛才一番話聽進去,犯賤拉她手:“今晚陪我睡,我曬病了,你要負責。”

溫婉蓉甩開,丟下一句自己睡,轉身去西屋。

覃煬哎一聲,壓在嗓子喊:“西屋熱,這邊涼快。”

溫婉蓉聲音飄過來:“熱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覃煬無語,回一句:“熱出痱子,就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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