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提起眉毛,冷笑道:“小妹妹,萬一我們損失更大呢?誰來承當我們的損失?說白了,叢林法則懂嗎?誰弱就要被欺負。老人就是弱者,沒錯吧?”
石竹忍了很久,勸自己不能打女人,吳見故死死抱住她的木胳膊,勸:“深呼吸,放輕鬆,深呼吸,放輕鬆。”
石竹啊地叫了一聲,揮開他,問女人:“你和邱……那啥很熟嗎?你有他聯係方式嗎?為什麽他是網吧老板?”
這個時候女人嗬嗬笑了兩下:“他老子有錢唄,給他投資的。我和他熟什麽啊,就是他上我屋裏兩回,教我打鬥地主而已。其他時候就是來店裏買煙,一來二去問出點東西,他那個人嘴巴嚴得很,又整天一副笑臉,長得帥就算了,長得不帥笑再多都沒意思。”
石竹無奈追問:“那到底是長什麽樣子,有照片嗎?畫的也行。”
女人皺眉:“照片個P,畫個P,長得還沒有我哥帥,要那些乾什麽。他的致命弱點就在臉上,所以我連他Q都沒有加。”
石竹:“說來說去,就是你沒有他的聯係方式。”
“昂。我就知道網吧裏的電話,有事就打那個電話。就像今天,我就給他打電話告訴他,可能有條子上去查他網吧了,他一聽估計跑走了。”女人很嘚瑟。
石竹拳頭又硬了。吳見故又抱住她,向女人求證:“什麽時候打的電話?”
“下午6點左右,對吧哥?”
樂望商店的老板從她後麵探出頭,嘆氣:“妹子,你說的條子就是這群人啊。”
“啊,這樣啊……那就是歪打正著了。”女人看著石竹他們,說:“他們看起來是在調查網吧的便衣吧。”
老板求饒似地說:“兩位,反正這一切都跟我們兄妹沒有關係。求你們去其他地方調查吧,我們是良民,沒什麽可以告訴你們的。”
石竹被這對欺軟怕硬的兄妹氣到無語,吳見故將她一路拖出商店。
另一邊,莫笙笛與途靈則順利許多。
莫笙笛以一打五十,拳拳到肉,將一哄而上的五十條流氓全打趴在地上哼哼唧唧。
她揉搓手掌關節,望向縮在滑冰場櫃台後麵的人,隨手抓起一隻溜冰鞋,咚地砸過去,砸爛半個櫃子。
櫃台後麵的人直起腰,看一地狼狽的手下,平時要多威風有多威風,現在要多喪氣有多喪氣。他就是網吧表麵上的老板,被邱世瞳請來鎮守店麵的,江湖人稱貴爺的羅萬貴。
途靈將羅萬貴的信息告訴莫笙笛。莫笙笛大笑,箭步跳過去,攬過貴爺的肩膀,力道全壓在肩骨上麵。
羅萬貴頂住壓力,丟什麽也不能在手下麵前丟臉。
莫笙笛笑:“我今天讓你改名叫羅萬跪。”
說著力道越壓越大,羅萬貴的麵色變了變,連忙小聲討饒:“姐,姐,姐,給點麵子。有什麽事我們借一步說話。”
莫笙笛拿拳頭死勁摁他腦袋,哼道:“現在想說了?晚了。”
她大笑著將貴爺推出去,在他後襠狠狠踹上一腳,貴爺低空滑翔,滑進溜冰場裏手下堆裏。
羅萬貴撅著後腰,罵:“你給我等著!你以後在這裏混不下去了!”
莫笙笛飛躍過去,照著他腹側重力踢,貴爺尖叫一聲,三百六十度旋轉撞向欄杆,火氣徹底熄了,苦苦哀求:“姐,我說我都說。你別打了。”
莫笙笛跳到欄杆上,蹲下俯瞰他,問:“老老實實當個本分人多好。我問你,邱世瞳是你背後的老板?”
“對,邱爺就是網吧的老板,出錢從外麵搞了二手電腦,請我過去鎮場子。”羅萬貴爬起來,揉著腰側,當真疼啊。
莫笙笛:“他真名叫什麽?家裏乾什麽的?住在哪裏?怎麽聯係上他?”
老幾樣問題,莫笙笛揪著人非要問清楚。
羅萬貴答得恭敬:“他確實真名就叫做邱世瞳,我見過他身份證。我知道他家裏是開廠的,他爸就他一個兒子,所以他出手很闊綽,也很懂得籠絡人心。我不跟他私底下來往,見麵都在網吧見,根本不知道他住哪裏。聯係方式倒是有的,他有一部翻蓋手機,但是隻能發短信,打電話他從來不接,好像是怕其他人知道他開網吧的事。平時網吧裏的人也不知道他是老板。”
羅萬貴偷瞄莫笙笛的臉色,“我就是拿錢辦事,管一管場子裏有沒有人鬨事,其他一概不管的。”
莫笙笛單腳蹲著,另一隻腳伸出來踹羅萬貴肩膀,惡聲惡氣問:“網吧偷電的事你也不管?”
羅萬貴叫起來:“我甚至都不知道網吧偷電。錢方麵都是邱爺在管。”
莫笙笛跳下來,逼視他:“對麵樓住的老人跟網吧是不是有過節?上過去找你們偷電的事沒有?”
“你說那個老古板……老太婆?”羅萬貴急忙改口,態度端正回答:“她是上過我們那兒,說的不是偷電,說的是要報警,把網吧查處了。”
“當時邱世瞳在不在?”
羅萬貴:“在吧。我沒怎麽注意他。當時那個老人上去說網吧耽誤了孩子學習,要報警,我忙著應付她啊。”
途靈從後麵伸出頭來,盯著羅萬貴問:“幾天前的事?”
“五天前吧,當時星期t五,網吧裏人還是挺多的。”
途靈和莫笙笛說:“不會這樣被記恨上吧?”
莫笙笛突然皺起眉,想到什麽,急急抓過羅萬貴的肩膀,催問:“是不是那天之後,邱世瞳來網吧都沒開摩托車了?”
羅萬貴嘶嘶痛叫,又嘶嘶驚訝,反問:“你怎麽知道?他說車子送去修了,坐朋友車過來。”
嗬,莫笙笛憤然甩開他,“他是從那天開始就盯上對麵了,不敢騎車過來,怕太招搖留下痕跡。”
途靈:“他不是激情犯罪,他是預謀已久。”
莫笙笛站起身:“他手生才留下那麽多痕跡,等他之後越來越扭曲,情況隻會更糟糕。”說著她都替邱世瞳手下的冤魂顫栗。
莫笙笛將收集到的情報遠程告知焦棠。焦棠那邊隻應了一聲:“知道了。老太報警是為了閻文韜。”
閻文韜正被堵在家樓下的垃圾站旁邊,他趿拉著帆布鞋,沒穿襪子,腳在雪裏凍得發紅,但是他硬是一聲不吭,任由齊鐸將他摜在牆壁上。
此刻聽見老太報警一串字眼,才抬起陰鬱的眼鏡,看著焦棠。
焦棠放下小巧的銅鵲,湊到他跟前,說:“神奇吧。這玩意兒不是手機,但是能通話。因為它通的不是活人,是死人。”
閻文韜黑眼珠子顫了顫,沒說話。
“不信啊。”焦棠摸了摸銅鵲頭,嘴裏開始念念有詞,聽著像一串咒語。
然後眼前一方大洞打開,黑漆漆中,蹲著一頭惡鬼,兩眼發紅,對著洞外嘶吼。惡鬼的背後隱隱約約能見到閻老太雙腳。
閻文韜還要認真看,洞合起來了。
焦棠又說:“你做了昧良心的事,那頭惡鬼就是你的孽障,準備找你報仇來了。”
閻文韜將信將疑,盯著焦棠,不出聲。
忽然,周圍黑風滾滾,垃圾滿地跑起來,焦棠手中不知為何出現了一柄古代的劍,劍身泛紅蓮光彩,映照著周圍一片血光。
黑風之中,有一捋野魂飄忽不定,慢吞吞喊著:“韜兒,韜兒……”
這聲音閻文韜不會聽錯,是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奶奶的聲音。再一聽,聲音貼著耳背吹過,似乎就在背後了。
閻文韜噔地坐下,組織了半天語言沒組織出來,光牙關打顫。
焦棠蹲下問:“你奶奶為什麽會搬出去住?”
“她身上有死人味道。我不喜歡,我爸也不喜歡,讓她一個人住。”閻文韜吶吶回答。
死人味道?
齊鐸對焦棠說:“大概是閻老頭去世前,閻老太都在伺候他,所以身上有味道。”
他盯著閻文韜:“即便搬出去也可以在同一個小區,為什麽讓她一個人搬去那種偏僻的地方?”
“她自己找的,說那裏清淨,出來有公交站,可以隨時過來找我們。”閻文韜如實回答。
耳背的陰風好像弱下去了。
齊鐸皺眉:“你們沒去看過?”
閻文韜也皺眉,臉上露出掙紮的痛苦表情,“我爸說她一個人能走能動,活的時間比我們都久,有什麽不能照顧自己的?她不是經常說走過的橋比我們走過的路都多嗎,說得這麽能耐,那就讓她自己住住看唄。”
“她知道你經常到對麵網吧上網嗎?”焦棠打斷他繼續發揮的情緒。
閻文韜停下來,轉過眼珠子,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被發現一樣,有點局促。
“她看到了。”
“然後呢?”
“然後……”閻文韜又生氣了,轉過頭:“然後她跑到人家網吧那裏說要報警。報警抓我嗎?讓我給同學笑話嗎?她一個都要死的人了,該乾什麽乾什麽去,成天管我的事乾什麽?我用得著她管嗎?”
數落聲還沒停,樓頂某個陽台傳來一聲震吼,一個女人喊:“閻文韜你死去哪裏了?丟個垃圾把你魂都丟了是不是?快滾回家。”
整個小區都能聽見閻文韜的名字。
閻文韜拉下臉,眼底充滿戾色。
女人又喊:“你再不滾回來就別回來了!”
閻文韜推齊鐸手臂,問:“你們有完沒完?”
齊鐸沒有鬆手,繼續問:“你認識邱世瞳嗎?”
“認識啊。”閻文韜表情沒什麽變化,“網吧裏的小開。”
焦棠:“和他聊過你奶奶的事嗎?”
“你什麽意思?”閻文韜倏然抬頭盯視她。
焦棠斟酌過後,選擇暫時隱瞞,說:“字麵意思,回答完這個問題你就可以走。”
閻文韜滿臉不信任,但為了能走,還是利索回答:“聊過。那天她上去鬨事,我躲後麵去,他看到問了一句,我就把情況隨便說了一下。”
所以邱世瞳知道閻老太是獨居老人。焦棠了然點頭,給齊鐸一個眼色。
齊鐸鬆開手,閻文韜揉了揉發麻的肩膀,撞開他的胳膊,朝外走。
頭頂又響起一陣催促聲——閻文韜,你聾了是不是?回家!
焦棠忽然省起什麽,在後麵追問:“你奶奶叫什麽名字?”
閻文韜腳步一滯。
“桂秀曼。”
他說完繼續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