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2 / 2)

在水何方 一介行李 1792 字 5小時前






魏儲依身下遮掩的古老忽然驚喜高呼,“定武大將軍,是定武大將軍!”

他隻聞身後多出一陣呐喊,不用看也知來者一行氣勢磅礴。很快形勢逆轉,晉士再返上風,打得匈奴抱頭鼠竄。

魏儲依回身望去,並沒看到定武大將軍,方才那匈奴也還活著,大約被變故震懾,愣了一會才回神,立即拔出另一把刀,衝二人再次襲擊而來。

“愣著做甚麽?還不速速逃命!”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伴隨馬匹嘶鳴,長劍劃過,匈奴應聲倒地。

棗紅色的馬匹在他麵前打了個響鼻,熱氣撲麵掃過,並未過多停留,托著背上之人,迅速加入遠方戰場。許是感應到身後目光,馬背上人轉眸望來,火光裏那雙眼出奇地明亮,像暗夜裏的星光,沒有溫度,是寒徹心扉的冷。她的視線在他麵上稍做停留,眸裏淡然無波,與見他人沒甚麽區別,很快轉過臉去,隻留一個勇武的身形,輕巧穿梭在敵眾間。

“紅衣”還識得他,見到他便打響鼻的習慣依然在。

魏儲依不由自主向那道身影走去,一步一步,腳蹚白雪,身沐嚴寒,心卻是火熱的,“撲通撲通”就要跳出胸膛。他捂住胸口,視線追隨她,唇瓣張闔,以一個僅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呢喃著,一遍遍隻喚一個名字。

“十七。”

“十七。”

……

有匈奴殊死衝撞,古老適時拉他到一個安全角落,怕他畏懼,安慰道:“有定武大將軍,匈奴再討不到便宜。”抬手擦擦渾濁的目,歎了又歎,“老天垂憐,降下大將軍…”

魏儲依恍若未聞,直直盯著那道身影,她每揮下利劍,他的心便重重一痛,直痛得難以呼吸…

戰勢很快結束,毫無懸念定北軍大勝,城內城外的匈奴都被清剿乾淨。

簡野似變了個人,寸步不離大將軍左右,一時點頭哈腰應承命令,一時噓寒問暖問其來處,嘴巴閉不上,腿腳圍轉打圈,隻差一條藤條把自己綁在大將軍身上。

十七對他倒是耐心,一一下達軍令,命士卒全城清查搜捕漏網之魚,其餘人速速以雪滅火。她走到被害百姓屍首前,沉默地看了一會,命人查訪死者親族,以作善後。

她站在火光前,對一眾百姓高聲說道:“再有敵襲,記得保命要緊,隻有爾等安全,我等將士才無後顧之憂…生命隻有一回,都要好生珍惜著…”

黎明破曉,東方穹隆亮起一片魚肚白,慢慢擴散至遠天,很快白日降臨。

她下完命令,牽馬往外走,走著走著腳步一頓,回眸望了一眼,淡漠的,不帶任何情感。來人越來越近,她駐足等候,及其近前,抬眸看向他,等著他開口。

分別兩載有餘,她身形未改,依舊纖瘦而修挺。頭發長長許多,便是高高束在腦後,發梢也已及腰下。她的麵容並未做遮掩,是原本的膚色,甚至比從前更白了,蒼白得幾無血色。相貌還是英氣清朗,不過一道疤痕由左眉蜿蜒至顴骨,細長的紅痕,觸目驚心,也讓那分隱隱的嬌秀之色淡去,變成清冷的,讓人不敢靠近的威儀。

魏儲依呆呆望著她,袖下手指收攏,緊緊攥拳克製。單是看見她,就已生出濃濃的疼惜與眷戀,他心裏藏了千言萬語,終於見到了,卻一字也難說出口。

等不到他說話,她默了一刹,率先開口,“你是這裏的先生?是找我麽,何事?”

略帶啞色,介乎男女之間的聲韻,一字一字敲擊他耳裏,耳骨生疼,胸口也生疼。

是顧昀的聲音,不是十七的聲音。她是大將軍,無法暴露其女子身份,他顧慮她處境,但還是被那聲“先生”狠狠傷到。

他曾無數次幻想,兩載半時光,與她再次相見會是怎樣一番景象。他知道她恨極了他,興許會避而不見,興許會嘲諷斥責,亦或對著他冷冷說:“你我已不是兄妹,往後不必再見。”

他一一想到對策,她若不見,他便天天尋上門,臉麵早已被掀扒乾淨,不怕再被踩踏塵垢裏,她去哪裏就跟到哪裏,她嘲諷斥責,他便全然接受,那本就是他應得的。她若不當他是手足,他便傾儘所有償還她,他的人,他的心,他的手足情,他的愛情…通通都捧到她麵前,任她要殺要剮,任她如何處置…隻求能讓他見到她。

萬萬沒想到她全然不認他,仿佛他在她生命裏從未出現過。他隻是個陌生人,與行路途中遇到的擦肩過客沒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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