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回(2 / 2)







“不用。”趙昱拉住她的手:“我不痛。”

李蘅回身看他:“真的?”

“你在這兒,我就不痛。”趙昱蒼白的麵上浮起薄薄的紅。

他想讓李蘅陪著他,哪也不去,但他說不出口。

最多也就說成這樣了。

李蘅也是意外,趙昱這是要她陪著?

她順勢坐了下來,將被子往上提了提:“那你要不要先睡一會兒?”

趙昱搖頭。

他不睡覺,話也不多,但就是拉著她不肯鬆手。

直至劉雅箐來了,李蘅得出去招待,他才肯鬆手。

“蘅兒。”劉雅箐慌張且焦急:“我聽說趙昱重傷了,你沒事吧?”

外麵亂糟糟的,已然有人殺了長公主府的門房,處處人心惶惶的。

“我沒事。”李蘅任由她拉著手:“你怎麽樣了?沒有人為難你吧?”

“暫時沒有。”劉雅箐搖頭,淚眼汪汪的:“還好趙昱的人去得及時,我來的路上,已經有一隊人馬呼呼喝喝往我府上去了。”

她平日裏仗著元宸帝寵愛,行事十分張揚,這上京上上下下,就沒有她怕的。

今日這樣的事,她是頭一回遇到,心中自然畏懼。

“沒事,你這不是已經出來了嗎?”李蘅扶著她在軟榻上坐下。

劉雅箐憂心不已:“皇兄怎麽辦啊?趙昱傷得怎麽樣?沒有趙昱保護,皇兄撐不了多久的。璟王帶兵回來了,珩王似乎也回來了。蘅兒,上京徹底亂了!”

她捉著李蘅的手,死死握緊。

“你別擔心。”李蘅拍拍她的手:“無論誰做皇帝,你都是他們的皇妹,他們不會加害於你的。”

應當是這樣吧?

劉雅箐是女兒家。無論是那些王爺,還是他們手底下的人,都不會將女兒家放在眼裏的。

劉雅箐根本算不得威脅,自然也就沒有什麽危險。

“你說得也對……”劉雅箐紅著眼圈:“但是,皇兄對我極好,我還是舍不得他……”

“他昏聵專政,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也是他的報應。”李蘅對於元宸帝,實在沒什麽好感。

猶記得那日她進宮去,元宸帝看她的眼神,還要賜“玉如意”給她,想想都覺得心底一陣惡寒。

劉雅箐定了定神,嘆了口氣:“罷了,我也管不了那麽多。趙昱呢?他在哪裏?我去看看他。”

都到這裏了,不探望趙昱一下,說不過去。

“不用了,他傷勢太重了,眼下還昏睡著,太醫說不宜見外人。他手底下那些人也t不讓。”李蘅找借口拒絕了她。

外麵這會兒都以為趙昱傷勢很重。否則以趙昱剛直的性子,隻要還能動,必然就會進攻保護元宸帝。

但趙昱在梁國公府,並沒有出來的意思,外頭也就漸漸相信了趙昱身受重傷的事。

入夜,李蘅照顧趙昱用晚飯。

趙昱坐在床上看她忙碌。

“子舒說,是按照你的口味做的。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明日我讓他們給你做。”

李蘅盛了飯遞給他,又給他一雙筷子。

趙昱接過來,看著她生動漂亮的小臉。

他憶起在邊關時,他照顧她時的情景。

夫妻不就是這樣嗎?互相照顧,相攜到老。

“你看我做什麽?吃啊。”李蘅舀了一碗雞湯擱在他麵前:“這雞湯加了當歸和黃芪燉的,補血的,你要全都吃掉。”

她說著在床沿上坐下,扒了一口飯。

“好。”

趙昱眼底閃過點點笑意。

李蘅身上有一種獨有的堅韌。

她嬌氣,纏著他撒嬌時嬌得不得了,要他喂著吃飯,背著走路,抱著睡覺。

可真遇上事情了,她又什麽都會,手腳麻利,處處周到。從不會給他拖後腿。

就好比今日,他雖說為她擋了刀。但若是沒有她衝過去對林樹蓬出手,他隻會傷得比現在更重。

李蘅她,真的很好。

“晚上,我睡榻上。”李蘅指了指床邊的軟榻:“夜裏有什麽事,你就叫我。”

吃過飯,她叮囑趙昱。

“你睡床上。”趙昱道。

他想和她一起睡。

“不行。”李蘅搖頭拒絕:“我睡相差,會碰到你傷口。”

趙昱道:“我會留意。”

李蘅遲疑了一下:“那你睡最裏麵,我就碰不到你了。這樣我下床給你拿東西也方便一些。”

睡床確實比睡軟榻更舒服,她這床也足夠大了。

“好。”趙昱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李蘅照顧他洗漱了一番,這才上了床。

她麵朝外側躺著,背對著趙昱闔上了眸子。

這一路奔波,擔驚受怕,又照顧趙昱大半日,終於躺在了熟悉的床上。她很快便睡了過去。

趙昱側身麵對著她,看著她在燭火下柔和的背影。

他抬手,理了理她鋪散在枕頭上的發絲,眸色柔和寵溺地看著她側顏好一會兒。拉過她的手握在手中,才安然闔上了眸子。

上京徹底亂了,璟王和各路王爺的人馬都已經集結到了上京城周圍。

一幅山雨欲來之勢。

梁國公府緊閉了大門,防守嚴密,不與外界任何人往來。

這府中,除了一個死而複生的大夏戰神梁國公李忂,還有一個戰無不勝的趙昱。

這幾路人馬,沒有一個願意得罪他們的,一時倒也無人來打擾。

李蘅照顧趙昱之際,閒來無事,便開始鑽研製作線香和壽衣的事了。

春妍和芳娘都跟著祖母去了。

她跟前有惠花等五六人。這些姑娘,都是機警的,那日見梁國公府門口亂了,便都四散逃了,找了不起眼的角落躲起來,直至梁國公府門口恢複平靜,才尋回來。

李蘅倒是不怪她們不護主。

在那樣的情形下,若是能逃,她也想趕緊逃跑。

能逃跑保住性命,是最要緊的。

趙昱讓子舒找了書來,在臥室翻著書,和李蘅鑽研如何製作線香——他心底是不願意李蘅做這些的。

可沈肆三天兩頭來找李蘅,找的借口就是和她研究做香的事。

趙昱深知,他若再不改,李蘅便要離他而去了。

與其讓沈肆有空子可鑽,還不如他親自來鑽研,陪李蘅學習如何製作出線香。

李蘅瞧出了趙昱的心思。

其實,趙昱骨子裏還是想管著她。隻不過怕她提和離的事,才強忍著。

她不曾點破此事,隻默默地記在了心間。

大半個月的時光一晃而過。

趙昱身子骨好,傷早已好得差不多了。但依然是孱弱的模樣,天天和李蘅在一處。

這日,惠花在門口稟報。

“侯爺,夫人,國公爺來了。”

“爹來了?”李蘅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迎了出去,笑著招呼:“爹。”

趙昱自然也跟了出去,同李忂見禮:“嶽父。”

李忂含笑應了他們,詢問道:“趙昱,你身子恢複得如何了?”

“沒有大礙了。”趙昱問:“可是外麵有什麽消息了?”

“是。”李忂點頭道:“璟王有林樹蓬鼎力相助,已然誅殺了元宸帝和珩王,誠王歸順,預備擁立璟王登基為帝。”

“這樣快?”李蘅還以為要等很久,才能角逐出最後的勝利者呢。

“璟王能勝利,也在意料之中。其餘人手底下人馬都不多,之所以參與進來,不過是不甘心,想搏一搏罷了。”李忂道:“璟王的實力不容小覷,想要扳倒他,隻怕……”

他有些憂慮。

誅殺一個璟王,於他而言不算是多難的事。

難的是他手底下人馬不夠,若此刻貿然出手,他沒有勝算。

“嶽父不必憂心。”趙昱道:“既然大局已定,此事我來辦。”

他說著站起身。

“別太衝動,你身上的傷還未痊愈。”李忂道:“再者說,璟王手下人馬眾多,此事還須從長計議。”

“林樹蓬襲擊我那日,我便吩咐人去邊關調了五萬兵馬回來。”趙昱道:“他們已然在城外的山裏,等候好幾日了。”

李忂驚訝:“你早就安排了?難道你從邊關歸來,兵權還在你的手中?”

他倒是沒有料到,大夏沒有這樣的先例。武將凱旋,都難免遭到猜忌,沒有不交兵權的。

“元宸帝隻留了這五萬人馬給我。”趙昱心緒複雜。

元宸帝是極信任他的。當時和他說,這五萬人馬,是留給他最後的火種。

倘若有人威脅到元宸帝的皇位,抑或是元宸帝被害了。趙昱便要拚死逃出去,到時候還有這五萬人,可以為元宸帝報仇。

誅了璟王,也算是為元宸帝報仇了吧。

“璟王至多不足兩萬人,加上殘留的禁軍也不過兩萬五。”李忂道:“五萬人馬,足夠了。”

趙昱道:“禁軍不會聽他指揮。子舒,取我的盔甲來。”

他吩咐子舒時,氣勢陡然變了。與和李蘅在一起時的平和清潤截然不同,淡漠冷肅,殺意凜然。

“你傷還沒好。”李蘅蹙眉道:“能行嗎?”

“無妨。”趙昱不以為意。

李忂道:“蘅兒放心,我陪他去。”

“爹,你們小心些。”李蘅叮囑他們。

就算知道他們勝券在握,但刀槍無眼,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