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 番外四(3)(1 / 2)







110 番外四(3)

◎If線◎

趙昱心中了然, 她說“腹痛”,是騙他的,她不想和他親近。

上輩子, 他後知後覺, 從歸來第一夜便纏著她,直至她來葵水才肯讓她歇幾日。

重來一次,他絕不會如那般。

“在這睡,我給你用湯婆子敷一敷。”

他順著她的話說, 扶著她在床沿上坐下, 目光落在她白皙明豔的臉上,瞧見她烏眸轉了轉,便知她在想法子敷衍自己呢。

他抿唇,烏濃的眸底有了點點寵溺和笑意。她在他身邊就行, 隨她怎樣都好。

李蘅抬眸看他。

趙昱往後退了一步:“我讓人取湯婆子來。”

李蘅看著他出門去,靠在床頭闌乾上思量。瞧趙昱毫不心虛的模樣,好似他沒有做那些對不起她的事情一樣。

可那“佟姑娘”就在這上京城裏, 住在趙昱為她安排的某個地方。

哼, 趙昱看著是個正人君子, 不想背地裏竟是這樣的人。

趙昱很快便拿著湯婆子回來了。

“你先躺下。”

趙昱扶她。

李蘅躲開他的手,平躺在了床上。

趙昱將手中的湯婆子隔著寢衣放在她小腹部,詢問她:“若是燙就和我說。”

李蘅小腹部暖暖的,心也定下來。她側眸看他。

趙昱神態認真, 手扶著那湯婆子,輕輕揉著她小腹部,唇瓣微抿, 也不言語。這樣的他看起來一如尋常時, 很不好親近。

李蘅不禁開始胡思亂想。

趙昱這人保守古板, 他們行夫妻之禮時,他也隻會一個姿勢。從來沒有第二個花招。

那他和那個“佟姑娘”呢?也是這樣嗎?那個“佟姑娘”難道就不嫌棄他?還是說,人家姑娘覺得他人品好,樣貌好,權勢也可,便不計較那些事了?

臥室裏靜悄悄的,趙昱動作輕柔,叫燭火的暖光襯著,竟十分的溫馨和諧。

“蘅兒在想什麽?”

趙昱看她。

他目光太過坦然赤忱,仿佛含著萬千情意。李蘅叫他看得轉開目光,心中暗暗嘀咕,趙昱這次出去打仗,是不是叫狐貍精俯身了,怎麽隨便看她一眼都能叫她臉紅心跳的。

但一想到趙昱這樣,都是在外麵的女子身上練出來,再回來麵對她,心裏便生出一股子怨氣來。

“我聽說,打仗時很多將領因為遠離家鄉,妻子又不在身邊,會在外麵另娶一房?待到凱旋便帶回來。侯爺,是這樣嗎?”

她慢聲細語地問趙昱。就差直說“趙昱你別裝了,你在養在外頭那個女子,我已然知曉了”。

倒要看看趙昱要怎麽應對。

趙昱聞言點點頭:“嗯,是有這樣的,但並不多。”

聽李蘅說此事,他倒是想起了佟黛娘的事情來,需得儘快說服元宸帝,將佟黛娘送走。但他沒有聽出李蘅的弦外之音,他並不知道李蘅已然察覺到佟黛娘的存在。

“畢竟是上不得台麵的事,自然不多。”李蘅語氣裏克製不住有不善之意。

趙昱不禁看她。疑惑她為何不快。

李蘅見他看過來,還一副無辜的樣子,忍不住道:“妻子在家中替他們操持家務,照顧老小,還要受長輩磋磨,平輩排擠,便是晚輩或許也不將她放在眼裏。男兒倒好,從外麵帶回來一個女子,就能和妻子共享她苦心經營的家庭。若是不接受,還要被說成是妒婦。這世道,哪有女子的活路?”

她說著話,目光沒有離開趙昱的臉。趙昱這一下總該知道愧疚了吧?

不料,趙昱神色分毫不變,還深以為然地點頭:“你說得對,他們所做的事情對不起家中妻子。”

“那侯爺呢?”李蘅見他還不露馬腳,乾脆問了出來。看他還怎麽狡辯。

趙昱聞言怔了怔,抬手替她理了理額邊碎發:“蘅兒自嫁給我之後吃了許多苦頭,我怎可對不住你?即便沒有這許多事,夫婦二人既已成親,便不該有背叛。”

他說話不疾不徐,語氣裏卻蘊含了兩輩子對李蘅的情意。上輩子,其實是他自己發現得晚,在李蘅提出和離之後,他才慢慢察覺,他早已離不開李蘅了。

如今回想,成親後半年相處,他早已將李蘅放在了心間。

領兵打仗,最危急的時刻,他所求也不過是要回來和李蘅白首偕老。當初娶她,不就是為了相守一生嗎?

隻是他從未愛過一個人,不知道那就是愛罷了。

“你說真的?”李蘅訝然。

她以為,她說出那番話,趙昱會和他坦白。不想趙昱竟這樣信誓旦旦,還說不會背叛?

有一瞬,她都在懷疑“佟姑娘”那件事是不是誤會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如這般和她溫聲說話,替她熱敷,還有整理碎發這種親昵的事情,趙昱從前從來沒有為她做過。

這些小細節的東西,又不像周公之禮還有書冊教他,若是沒有別的女子,他從何學來的?

“自然。”趙昱不知她心中思量,正色點頭。

“乏了,侯爺早些安枕吧。”李蘅心中膈應,推開腹部的湯婆子,側身背對著他。

趙昱無措了片刻,替她掖好被子,下床熄了蠟燭。

他上床放下床幔,小天地間徹底黑下來,四周靜悄悄的,隻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趙昱躺下,小心地往床裏側挪了挪。

兩人之間說近不近,李蘅耳朵貼在枕頭上,寂靜的夜,趙昱“嘭嘭”的心跳聲似乎被放大了,就在她耳邊。

李蘅心中裝著事,沒有絲毫睡意。

“嘶——”

身後,趙昱忽然吸了一口涼氣。

“怎麽了?”李蘅扭頭問他。

趙昱不曾言語。

李蘅翻過身麵對著他,再問道:“你怎麽了?”

“我這處傷疤有些痛,你給我看看。”趙昱拉過她手從衣領放進去。

李蘅柔嫩細膩的手掌李蘅落在他肩胛骨處那道傷疤上。

兩人皆是渾身一震。

李蘅的臉燒起來。

每一次他們親密時,她的手總會落在這處,這個動作代表什麽,於他們而言自是不言而喻。

她還未來得及細思量,溫暖懷抱忽然籠罩下來。

趙昱將她緊緊圈在懷中,在黑漆漆的床幔中,他一手扶著她後腦,找到了他掛念許久的唇。

從重生那日起,他便想見她。從歸來見麵時,他便想吻她,一直忍耐到此刻。

他含住那兩片柔嫩的唇,和記憶中一樣甜美。他怕嚇著她,抑製住長驅直入的衝動,輕輕地,一點一點地臨摹花瓣的形狀。

李蘅怔住了,自成婚以來,趙昱從未親吻過他。每每房事,都是熄了燈便直奔主題,從未有過別的溫存。每次開始時,她都會痛。趙昱會放輕動作,等她適應。

今日這是……

趙昱的唇滾燙,細致且溫柔,與往常全然不同。她從這個吻裏,感應到他的珍視與嗬護。趙昱哪是這樣的人?她腦子裏鬨哄哄的,渾渾噩噩理不清思緒。

趙昱見她沒有反抗,按捺不住將舌尖探入她口中,嘗了一口香甜,鉤住他心心念念的小舌,纏著她來回碾磨,動作愈發激烈起來。

李蘅是頭一回親吻,口中空氣叫他掠奪了個乾淨,她不知該如何做,隻覺得透不過氣來,張口想要呼吸,卻又叫趙昱得了機會吻得更深。李蘅叫他吻地發暈,腦中一片混沌,方才的胡思亂想早不知拋到何處去了。

就在李蘅覺得自己快要昏厥過去時,趙昱終於放開了她。但趙昱並未就此停住,他雙手捧著她臉,在她額頭處印下一個吻。

親吻猶如雨點一般落下來,帶著珍視,仿若對待什麽易碎的寶貝。

李蘅也察覺到他的不尋常的態度,好似她是什麽稀世珍寶一般,被他捧在手心。她暈暈乎乎的像在雲端,隻覺得趙昱熾熱的唇在她身前徘徊了許久,又往下而去。

雙足落在趙昱結實的肩上時,她瞬間繃直了身子,又難耐地扭著腰肢閃躲。

“別……別親那裏……”

她受不住,很快便潰不成軍,幾乎哭泣著想要踢開趙昱。

“蘅兒,可以嗎?”

趙昱起身抵著她,啞著嗓子問她。

李蘅才從餘韻中回神,聞言下意識推他:“你下去!”

這會兒腦子清明過來,她立刻察覺到了不對。

趙昱他居然……這些花招,他都是和誰學的?這會兒趙昱再說什麽,她也不會信了。

要是看得書上的,不可能這麽嫻熟,而且趙昱他居然親她那處……要是沒有和別人做過,趙昱決計做不來這樣的事。

她快膈應死了!

是,她一直覺得趙昱沒情趣,想趙昱能有所改變。但並不想他和別人有親密關係。

哪怕趙昱是為了學來和她……那也不行。

雖然別人都是三妻四妾的,但她就是不能接受和別人共享趙昱。

和離,必須和離!

趙昱出去一年多,便曠了一年多,這會兒箭在弦上,都忍得發痛了。

但李蘅不肯,他還是咬牙躺在她身側。不知她為何不願意,方才她明明是喜歡的。

“我去西側房睡。”

李蘅坐起身。

“你睡吧,我過去。”趙昱翻身下了床。

聽著他步伐逐漸往外直至消失之後,李蘅重新躺了下來。

儘管抱著她從小抱著睡覺的小毯子,她依然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一會兒想趙昱方才的表現,一會兒又想那個姓佟的姑娘,有時候還會想和離財產的事,熬到大天亮也毫無睡意。

那邊,趙昱同樣也是一夜未眠。

他不知李蘅到底為何不肯接受他。今生,他特意隱瞞了佟黛娘的事,打算悄悄處理,不驚動李蘅。

本以為重生一次,能提前預知上輩子發生的事,和李蘅之間不會再有矛盾。卻不料李蘅反而和他更生疏了。

上輩子她至少還願意和他同房,這輩子都不許他碰。

他實在難以想通其中的緣故,此事也不足為外人道之,隻能悶在心中。

“主子,您夜裏沒睡好?”

子舒伺候他起身,關切地詢問他。

主子眼下青黑,又不在東側房和夫人睡,而是獨自睡在了西側房。這肯定是有緣由的。

難不成是和夫人起齟齬了?

應當不會吧?夫人向來賢良淑德,從不高聲言語,對主子的照顧更是周到有加,怎會和主子起齟齬?

不過,此番凱旋,歸家之後,主子對夫人似乎與從前不同了。之前,主子是不會管後宅的事的,更不會在老夫人麵前給夫人出頭,這次回來,主子什麽都替夫人做了。

夫人難道還不領情嗎?

趙昱理了理腰帶,頓住動作吩咐道:“留幾個人保護她,她要做什麽隨她,不必攔著。”

估摸著她今日還是要盤算和離的事,想著分財產。他先不攔著她,看看她心結到底在何處,再想辦法解開。

“是。”子舒一頭霧水,點頭應下。

李蘅始終睡不著,在床上躺得難受,眼看著外麵天亮了,她招呼道:“春妍。”

“夫人。”春妍守在臥室門外,聽到聲音趕忙進了臥室,挑起床幔:“您這麽早就醒了?”

“嗯。”李蘅坐起身來,應了一聲。

怕春妍擔心,她沒有說一夜未眠的事。

“昨夜,您怎麽將侯爺趕出去睡了?”春妍回頭往外看了一眼,笑起來。

侯爺不是東西,背著夫人偷偷在外麵養外室。瞧見侯爺吃癟,她心裏就痛快。

“他自己想過去睡。”李蘅下了床,問她:“打聽那女子住所的事,還沒消息嗎?”

“這才什麽時辰?”春妍道:“怎麽也要中午或是下午吧?夫人著急了?”

李蘅皺著眉頭:“不然,我去讓雅箐幫我查?會不會太興師動眾了。”

“對啊。”春妍搖頭:“若是讓長公主幫著查,容易驚動侯爺。夫人您別著急,那些叫花子打聽事情還是有些本事的,您再等一等。”

“好吧。”李蘅勉強應了。

用過早飯之後,本該是補一覺,但她知道自己即使躺著,也睡不著。

她得儘快將那個“佟姑娘”揪出來。否則今夜趙昱若是還想同房,她又以什麽理由拒絕?

而且,拒絕的次數多了,趙昱是個聰明的人,難免起疑心。說不得就發現她已經知道佟姑娘的存在了。

她要速戰速決。找到佟姑娘,她便占了理,否則趙昱是不會輕易答應和離的。

外麵忽然有人說話。

“你去看看誰來了。”李蘅吩咐了一句。

春妍應聲走了出去,片刻便回來了:“夫人,是老夫人跟前的人,說老夫人讓您過去一趟。”

“不去。”李蘅起身道:“我們出去。”

韓氏叫她去,無非就是她這兩日沒去請早安,韓氏心中不滿了,想要搓磨她。這都要和離了,她才懶得理會韓氏。

“好。”春妍早就看不慣韓氏總針對她家夫人了,夫人不去最好,氣死韓氏才好呢。

主仆二人當即便出了武安侯府,直奔集市。

馬車還未到茶鋪,迎麵便來了一個小叫花子。

春妍驚喜:“夫人,您等等,好像有消息了。”

她停了馬車,跳下車去。

那小叫花子果然迎上來,和她說了幾句話。

春妍掏出幾粒碎銀子,賞了那小叫花子,轉圜回來上馬車挑開簾子道:“夫人,打聽到了,那佟姓女子叫‘佟黛娘’,住在狀元巷最裏頭那個二進的宅子。還有……”

她說到這裏,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說出來。

“直說便是了。”李蘅催促她。

春妍懊惱道:“佟黛娘還帶著一個孩子,看著不到兩歲的樣子,這……侯爺也太不像話了吧?”

養外室也就罷了,竟然還在正室之前生下了孩子。而且按照歲數算起來,趙昱豈不是在去邊關之後,就和佟黛娘勾搭上了?畢竟孩子都這麽大了。

李蘅神色不變,一時也沒有言語。

春妍小心地問她:“夫人,那咱們……過去嗎?”

“過去。”李蘅靠在馬車壁上,舒展四肢伸了個懶腰:“不去還怎麽和離?”

她在心中冷笑。

趙昱可真是好本事,原以為他隻是找了個外室,學了些不倫不類的東西。不想那外室竟然連孩子都生下來了。

趙昱還裝什麽正經,裝什麽在意她?

“是。”春妍見她並不是很傷心,鬆了口氣:“那夫人您坐穩當了,奴婢這便帶您去狀元巷。”

說話間,馬車重新行駛起來。

狀元巷並不很遠,但要經過集市,這會兒集市上人正多,馬車走不快,還是耽誤了一些時辰的。

待到狀元巷,也已經是午飯時分了。

“夫人,這巷子窄,馬車趕不進去,隻能辛苦夫人步行了。”

春妍跳下來,上前攙扶李蘅下馬車。

“無妨。”

李蘅下了馬車,左右看了看。

狀元巷已經有年頭了,巷頭長著幾棵大香樟樹,樹下有幾位老婦,正做著針線閒談著。

眼看著李蘅走近,一個個都停下手中的活計,好奇地張望。

“這位夫人,你找誰啊?”一個老婦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他們都是久居此地的,互相之間都認得。來了生麵孔,免不得好奇。

“我找新搬來的母子倆。”李蘅也不拿喬,笑著回了一句。

眾婦人一看,這夫人一點也不拿架子,不由得心生歡喜,搶著給她指路。

“是新搬來的,順著巷子走。”

“最裏頭那家。”

“二進的宅子,才搬進來兩天……”

“多謝。”李蘅笑著謝過,帶著春妍往巷子深處而去。

主仆二人尚未走近,便聽裏頭傳來一道女聲。聲音頗大,似乎帶著氣憤。

“我要出去,放我出去!你們就給我吃這個?我自己到集市上去吃還不行嗎?”

原來是嫌飯菜不合胃口。

“侯爺吩咐了,你就在此地聽候安排,哪裏也不可去。”

男子的聲音,拒絕的堅定。

“夫人,是侯爺的人。”春妍小聲開口,又氣憤道:“侯爺真是人麵獸心。”

果然如此,這事一點也沒冤枉趙昱。

“慎言。”李蘅推了她一下。

她隻想和離,拿走該她的一半銀子,可不想得罪趙昱。

春妍掩住唇,點點頭。

佟黛娘正要再推開門口的兩個守衛,陡然瞧見李蘅,不由皺眉:“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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