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第48章

不多時, 就見葉流雲牽來一匹白駒。

這馬一看就知不凡,通體雪白,無一絲雜色,腰背寬而平直, 四肢粗壯結實, 眼神炯炯,時不時就偏頭一哼, 雖是萬裏挑一的好馬, 卻野性難馴, 即便是被時常照顧它的葉流雲牽著,也會突然踏兩下蹄子,表示不滿。

直至見到盛拾月,那馬才揚了揚蹄子, 小步跑向盛拾月,還拽著韁繩的葉赤靈隻能被迫跟著快跑。

見它要到身前,盛拾月吹了聲口哨, 那馬搖頭晃腦地停下,自己把韁繩甩到盛拾月那邊。

葉流雲又氣又無奈, 直道:“沒良心的家夥, 虧我天天伺候你。”

那馬眼神一掃,竟有些人性化的靈動。

盛拾月忍不住笑起, 牽著韁繩後拍了拍它的腦袋, 又取過葉流雲準備的胡蘿卜, 一連塞了四根, 繼而才看向寧清歌, 道:“這家夥脾氣大的很,你先上馬, 我牽著走一會。”

此次狩獵的隊伍極長,一群人擠在一塊的代價就是進度非常緩慢,即便她們已經耽擱了好一會,卻隻落到隊伍中後的位置。

這位置大多是些品階較低的官員,或是各家受不得顛簸、隻能坐在馬車裏頭,緩跟在後頭的坤澤、稚子。

提到這兒,又不得不說起,這大梁一直有世家子女在夏苗、秋獵上,探看乾元的傳統,若是坤澤有意,便可派人傳信,兩人私下見一麵,要是心意相通,便可等到狩獵結束,再將婚事定下。

故此,當盛拾月等人落後到這兒時,便有許多人掀開車簾,向這邊投來好奇眼神。

幾人不曾理會,寧清歌扶著盛拾月的手,借力往馬鐙上一踩,再扯住馬鞍前頭的圓環,長腿一掃便跨坐在馬背上。

她動作乾脆利落,又著青底蓮花紋騎射服,同色抹額高馬尾,使清冽疏離的眉眼多添一份英氣,未認出她的人不禁驚呼一聲,誤以為她是哪家的乾元,眼眸中異彩漣漣。

拽住韁繩的盛拾月聞聲,不由麵色一冷,往周圍掃了眼,好似警告。

眾人頓時噓聲,雖然未認出幾人,可卻識得那馬,如此良駒,豈非常人所能得

好不容易出城一趟,還是儘量少招惹麻煩,以免誤事。

於是,眾人紛紛挪開視線,更有甚者直接放下車簾。

盛拾月哼了聲,這才勉強緩下麵容,手扯了下韁繩,便領著一人一馬往前。

馬蹄揚起又落下,發出踢踏聲音,這些日子都未下過雨,地麵難免乾燥,布滿泥灰。

那馬愛乾淨,沾了點灰就要鬨脾氣,剛剛揚起蹄子就被盛拾月反手一拍,就喝道:“別鬨,再亂動我就宰了你熬湯喝。”

那馬瞳孔放大,不可思議地瞧著盛拾月,還沒聽過這樣的重話,鼻孔一縮就開始抽噎,好像在委屈一般。

寧清歌瞧著好笑,不由拍了拍馬脖子,手指從鬃毛中穿插而過,如同安撫,再對盛拾月道:“你那麽凶做什麽?”

盛拾月一愣,不由辯解道:“我這不是怕它顛到你嗎……”

那馬很是靈性,居然聽得到寧清歌在為它說話,連忙哼了聲。

盛拾月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實在有苦難說,憋屈得很。

寧清歌不僅沒有哄她,反倒替那馬梳起鬃毛,那馬也怪會享受,銅鈴大小的眼睛眯起,連馬蹄聲都變得愉悅起來。

寧清歌又問:“這馬叫什麽?”

盛拾月心情不悅,連語氣都生硬起來,回了句:“照夜。”

解釋也十分敷衍,又道:“就是在晚上白得發光,照亮黑夜的意思。”

那馬頓時不滿,還沒有來得及出聲撒氣,寧清歌又撫向那馬,溫聲道:“這名字確實襯它。”

她又喊了句:“照夜。”

這聲音柔而緩,好似春雪化開,暖意湧來,就算是和盛拾月說話,也不過如此溫柔。

壞脾氣又小心眼的祖宗哪裏能忍得了,早早就被寧大人慣壞了,習慣了被哄著的日子,現在不僅沒有哄,反倒成為被冷落的那一個。

手扯著韁繩一拽,便將馬拽停,繼而仰頭看向對方,惱道:“寧清歌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喜歡照夜”

已經氣到連場合都不分,直接開始爭風吃醋了。

她氣得慌,擰著眉頭,揪緊韁繩的手,青筋鼓起,恨不得在臉上寫下不滿兩個字。

而這突然一停,便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這兩人本就引人矚目,一人青衣一人石綠色騎射服,前者清冷,後者項帶黃金白玉麒麟項圈,腰配和田玉佩,裝扮華貴又不失雅致,若說寧清歌是纖細翠枝,那盛拾月便如濃葉,並肩站在一塊時,唯有般配二字可以形容。

如今見她們吵起來,也不知含了什麽心思,個個如看戲一般往那邊看。

寧清歌佯裝不解,偏頭疑惑道:“殿下這是……”

“喜歡我!還是喜歡這破馬!”前麵那句被盛拾月一字一句念出,而後麵那句速度極快,隻在瞬息之間就說完,讓人凝神回想起來,竟隻記得一個破馬。

寧清歌注意到周圍目光卻沒有提醒,反而無奈道:“殿下在胡說些什麽,哪有人和匹馬爭風吃醋?”

那馬也哼了聲,像是在表達認同。

盛拾月氣不打一處來,偏頭就罵了句:“這又不管你的事,安靜點!”

她扭頭又看向寧清歌,語氣稍緩卻仍硬邦邦地道:“我才不會和一匹馬吃醋。”

還沒有停頓片刻,她又立馬道:“到底是我還是這匹破馬?”

也不清楚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不過是一前一後兩句話,也能有如此差別。

寧清歌垂眼看她,如墨玉的眼眸倒映對方身影。

盛拾月見她不答,不由有些急惱,另一隻手拽住對方腳踝,便搖手一晃,又道:“寧清歌!”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年長那位分明是在故意逗弄對方,可偏年紀小的那個被醋衝昏了頭,被年長者逗得團團轉,還搖著人家小腿撒嬌、耍脾氣。

周圍人都在偷笑,記得這家夥脾氣不好,也不該太大聲,怕又惹到這位祖宗。

不知是誰突然冒出一句,這人是盛拾月,那個頑劣紈絝!

眾人笑聲一滯,議論聲音驟然響起,這位是盛拾月,那另一位豈不是是寧清歌

前幾日還在傳盛拾月白日領稚兒入青樓,被寧清歌冷著臉領回府的荒唐事,如今卻看見這一幕,眾人心中疑惑更甚,就連之前合上車簾的人,也掀開車簾往這邊看。

最後居然是照夜看不下去,扭頭貼向盛拾月,試圖用這種方式安慰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