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2)







她語調是少見的輕佻,最後的尾音被刻意拉長、上挑,明明是極難言的話語,卻說得撩人。

無法無天的紈絝被嚇得抽回手,當即就喊道:“寧清歌你!”

怎麽越來越大膽了,連這種話都能說出口……

她眼神往車簾處一晃,明知曲黎等人不會在守在外頭偷聽,可偏就有些忐忑不安。

繼而她又轉頭回來,眼神四處亂瞟,就是不敢看寧清歌,頗有幾分做賊心虛的感覺,支支吾吾地道:“現、現在不行,他們馬上就要過來了。”

她耳垂發紅,可又念著對方的要求,隻能道:“你先忍一忍,我儘量找機會……”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寧清歌撲哧一聲就笑出來,一聲還不夠,整個人都笑得抖起,好像看見什麽極有趣的事情,連眼尾的水霧都冒出來了。

盛拾月脾氣本就不好,好不容易貼心了一回,絞儘腦汁在想如何滿足對方的需求,結果這人居然在故意戲耍自己!

她氣得不行,橫眉豎眼地就開始炸毛:“寧清歌!”

“寧清歌你不許笑!”

另一人卻停不下來,甚至一翻身埋到盛拾月腰腹,雙臂緊緊將她抱住,眼尾的水霧彙聚成珠,往臉頰滑落,整個人都在抖,好似樂得不行的模樣。

這到底有什麽好!笑!的!

馬車外的人都聽見了盛拾月的怒吼,躲在另一側樹蔭下乘涼的幾人對視一眼,竟有一種習以為常的無奈。

她們的殿下又又又被丞相大人逗得炸毛了。

就連最偏袒九殿下的葉赤靈,也隻是撓了撓後腦勺,上次碰巧遇見了那麽一回,差點急得踹門而入,卻被葉流雲抱住,扯到一邊,科普了半天什麽叫妻妻之前的情///趣。

葉赤靈沒怎麽聽得懂,但卻看見她以為的、被欺負的殿下,春風滿麵地從裏頭走出,還心情頗好地給她和葉流雲多發了半個月例錢。

於是,葉赤靈即便無法理解,但也明白殿下也就是嘴上嚷嚷著凶,實際還樂在其中。

“嘖,”葉赤靈發出一聲響,眼神又落在葉流雲身上,自從那位金夫人走了以後,流雲走神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了呢。

“寧清歌!你給我適可而止!”

最後的警告聲響起,躲在懷裏的那人終於知道見好就收,唇角弧度一收,轉身時,拭去眼角淚痕。

盛拾月“哼”了聲,便伸手去捏對方的臉,咬牙切齒道:“這到底有什麽好笑的”

寧清歌便拽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口,便溫聲哄道:“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盛拾月怎麽可能那麽容易被哄好,剛準備出聲,就聽見寧清歌道:“我腰後確實有一個刺青。”

盛拾月眨了眨眼,剛剛冒出的話繞到舌尖又憋了回去,又眼巴巴看向寧清歌。

本以為對方不想提及此事,所以故意繞開話題,盛拾月便順著對方,假裝自己沒有提起過,將這事掀過,可現在,寧清歌又主動開口提起,這是願意告訴她了

不怪盛拾月如此困惑,這事疑點有三。

一是,在大梁,刺青也叫做墨刑,是為了防止因罪判為奴隸的人逃跑,就會在他們麵容、四肢等無法用衣物遮掩的地方,用墨針刺下標記,如此防範與侮辱罪犯。

可寧清歌被牽連入宮時還未分化,按律是不允施於墨刑的,更別說她後頭分化成頂級坤澤,被赦免回自由身。

再說,她的刺青並不明顯,隻在後腰下、脊骨中間,隻有稚兒巴掌那麽大,若不脫去衣衫,實在難以察覺。

三是,這刺青……越看越像是大梁皇室的標誌。

一朵肆意綻放牡丹。

盛拾月緊緊擰著眉頭,忍不住主動詢問道:“是誰?”

思緒到這,她心中其實已有了些許猜測,隻是不可置信、也不敢肯定。

緊握成拳的掌心冒出汗,車廂已傳來些許吵鬨之聲,耽擱許久的隊伍終於趕到。

寧清歌語氣卻平靜,甚至沒有方才逗盛拾月時的情緒強,好像在說一句與自己無關的事,道:“曾因過錯,被陛下責罰。”

連回答都被極力簡略,完全不提此中屈辱,堂堂一朝丞相,卻被留下隻屬於最低賤的奴隸印記!這比幾十板子更重、更狠。

盛拾月心一顫,便想要伸手抓住對方。

可寧清歌卻起身,拿起置於旁邊的衣袍,道:“陛下已至,不能再耽擱了。”

她麵色如常,語氣也沒有絲毫變化,話畢,便要穿衣。

盛拾月不肯聽從,直接拽住對方手腕,耷拉著眉眼,如同一隻做錯事的小狗,滿懷愧疚道:“寧清歌,我不是故意提起的,我隻是……”

寧清歌卻無奈,溫和道:“這和你有什麽乾係?”

她輕輕推開盛拾月的手,披上外袍後、將宮絛係好,整理了下發絲就要掀簾離開。

身後的盛拾月愧疚又無措,本就不怎麽會哄人,更何況是這種看似什麽事都沒有的溫和模樣。

不明白剛提起時,寧清歌為什麽沒有露出其他情緒,還能給自己上起課,甚至有心情逗她,逗完之後又主動提起問題,完全不是會生氣的模樣。

旁人還說她盛拾月脾氣喜怒不定,可如今看來,倒應該安在寧清歌頭上,也不知道是那一步出了問題。

是騎馬那一會

還是睡醒之後

可自己好像真沒有做錯什麽啊

是寧清歌主動親過來,央著她繼續,寧清歌睡著之後,她又幫忙換衣服又扇風,就算是最疼她的小姨也沒這個待遇。

或許是她之前的回答讓寧清歌不滿了?

可寧清歌不是還誇她了嗎?

再說關於刺青這事,若寧清歌實在不想說,她也不會逼著寧清歌開口啊

這起起伏伏的情緒,實在讓盛拾月感到手足無措。

而已掀開簾子的那位,像是受不了她的呆愣,無奈地又解釋了句:“時間不早了,我必須要過去了。”

盛拾月連忙“哦”了聲表示回應,還沒有來得及再說話,那車簾又被放下,寧清歌徹底消失在眼前。

盛拾月抬手又落下,嘴巴張張合合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一跺腳,便掀簾往馬車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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