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2 / 2)







那戒尺不長,大抵有七寸左右,平坦的一麵刻書文,圓滑的一麵打磨得光亮。

盛拾月對這玩意並不陌生,以前阿娘有時氣不過,也會翻出這種樣式的戒尺,用圓滑一麵拍打在她掌心,既疼又響。

盛拾月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又擱不下麵子,隻能強撐著。

寧清歌麵色一變,聲音瞬間冷冽如寒冰:“跪下。”

本能反應比腦子更快,盛拾月腿腳一軟,“啪”得一下就跪下去。

等反應過來,她又有些後悔,憑什麽寧清歌說什麽她就做什麽,她既不是小狗,又不是寧清歌抓來的犯人,乾嘛要聽她的。

她如此想著,膝蓋便一動,居然想要反悔站起。

可那人卻察覺到她意圖,戒尺在掌心一拍,便喝道:“跪好。”

剛剛離地半厘米的膝蓋,唰一下就落在地上,和地麵貼得嚴嚴實實的,沒有半點縫隙,更別說挺直的脊背,揚起的腦袋。

哪怕是教導禮儀的老師拿著尺子來比劃,也挑不出半點瑕疵,比在皇帝麵前,還要跪得板正規矩。

那戒尺在掌心輕怕,發出一聲接著一聲的響聲,像是催命的倒計時,直叫人心裏發寒。

盛拾月更後悔了。

說實在的,她方才能那麽囂張,無法就是仗著寧清歌慣她,北鎮撫司都是她的人。

如今終於察覺到不對,板子還沒有落在身上,就開始膽戰心驚。

她是真的怕疼。

啪、啪……

盛拾月一抖,慌慌張張抬起眼看寧清歌。

那人神色不變,斜身倚著桌沿,發絲以銀簪束起,依舊是那一套緋色飛魚袍,襯得眉眼越發薄涼,像是在思索,漫不經心地揮打著戒尺。

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盛拾月脊背挺得更直,後背都冒出細汗。

她這兩天也沒犯什麽錯啊,不就小小鬨了個脾氣……

不多時,寧清歌便冷硬冒出兩個字:“伸手。”

盛拾月瞳孔一縮,既害怕又不敢相信寧清歌是真的敢打自己,心裏頭忍不住冒出些許委屈,狠狠將手伸出來,就差指在寧清歌臉上,大罵控訴她了。

另一人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角,又抿成一條直線,抬手捏住她指尖。

盛拾月一抖,腦袋差點就縮下去,連忙努力維持住,就是表情有些控製不住的可憐。

“這就怕了?”寧清歌聲調上挑,多了一絲諷意。

盛拾月哪裏會示弱,她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寧清歌越威脅,她越硬氣,當即就道:“有本事你就打!”

語氣倒是厲害,那微微泛藍的眼眸卻晃動,眼尾耷拉著,像小狗撒嬌般可憐。

戒尺揚起,還沒有落下就嚇得盛拾月閉上眼,倒吸一口涼氣。

——啪!

戒尺毫不猶豫地落下,在白嫩掌心留下紅印,泛起火辣辣的疼。

寧清歌是真的打!

盛拾月又委屈又氣,當即就炸起毛,用力抽回手後就仰頭,還沒有說話,那人就抬腿,踩在盛拾月肩膀。

力度不重,盛拾月甚至都沒有搖晃一下,隻是阻攔了這人氣鼓鼓往前的動作。

那人的聲音更冷,幾乎是命令般開口:“誰是烏龜吃煤炭的老王八?”

盛拾月身軀一僵,察覺到對方語氣中的危險。

“嗯?”寧清歌發出一聲氣音。

盛拾月後背有冷汗滴落,脫口而出的時候,倒是半點不在意,隻顧著自己出氣,還沒有多想半刻,就會被其他事情所吸引,所以從來沒有愧疚自責過半點,如今被寧清歌秋後算賬,才開始害怕。

她嘴唇碾磨,眼眸虛晃,連掌心傳來的火辣辣的疼都被遺忘。

寧清歌麵無表情地嗬了聲,稍用力踩了踩某人,又問:“本官問你話,為何閉口不言”

她一字一頓,強調道:“老王八……”

“小九是嫌本官太老了?”

“嗯?”

盛拾月又一抖,越發心虛,低著頭繼續不敢說話,可那人卻越發用力踩著她,冷冷道:“還想來一尺子?”

盛拾月嚇得腦袋一抬,忙道:“我哪有!”

她扯了扯嘴角,硬生生扯出一抹笑,努力解釋道:“老、王八不是重點,我不是那個意思……”

“哦”寧清歌像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說:“那小九就是嫌我心黑咯?”

盛拾月頓時“嘶”了聲,她是這個意思沒錯,但是也不能承認啊,她結結巴巴,努力找借口:“我、我那個、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

寧清歌似笑非笑地反問:“那是什麽意思是?”

說話間,那戒尺又在手中敲打,因抬腳踩著盛拾月的緣故,她半坐在桌沿,便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盛拾月,威嚴更甚,直叫讓心裏發寒。

“嗯?”她又是一踩,玄靴在綢緞料子上碾磨。

盛拾月冷汗直冒,短短一段時間內就沾濕了裏衣,心中全是悔意,哪裏想得到寧清歌還會翻舊賬。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鬨脾氣了,或者方才威逼利誘的時候,她趕緊把甜頭吃了就認錯,也不至於這樣。

“寧、寧望……”話還沒有說完,這人抬眼一瞄,看著某個人陰沉的麵色,當即就改了口:“寧大人。”

“寧大人我知錯了,”她可憐兮兮地求饒。

聰明人能屈能伸,不過暫時服軟罷了,等寧清歌氣消了,她再鬨回去,盛拾月如此一想,眼睫一眨,覆上一層水霧的眼眸更加楚楚可欺。

“寧大人,小的知錯了。”

她伸出被打的手,又撒著嬌般地開口:“好疼。”

寧清歌似笑了下,正當盛拾月覺得有希望時,她卻突然說:“知道錯了?”

“那你說說,這段時間你一共說了幾次?”

盛拾月表情一僵,麵色如喪考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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