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2 / 2)







蕭景點了點頭,隻溫聲道:“畫影如今跟在寧大人身邊,品級一升再升,我也不好再玩鬨下去,總得想辦法幫幫她。”

提起心上人,蕭景眉眼溫和,帶著散不開的情意,連說話都變得輕許多。

盛拾月不知想到什麽,微微愣神後,隻悶悶道:“她如今前途大好,你恐怕要追趕許久了。”

“那就慢慢追唄,她又不會跑,”蕭景揉了揉笑得僵硬的臉。

“要是她不想你追上來呢?想讓你一直活在她的庇佑下,”盛拾月突然反問。

另一人有些詫異,回看了盛拾月一眼,邊思索邊猶豫,卻道:“人總會累的吧?”

“她累了也在逞強。”

“那我就站在她身後,扶著她,”蕭景想了想,便道:“她總一天會願意往後倒,讓我撐住她。”

盛拾月沒再開口,若有所思地低下頭,濃且卷的睫毛撲扇,在眼睫留下淺灰色的印子。

有些事情兩人糾結不下,又在氣頭上,不肯聽對方的話也正常,被旁人開導些許,便能從死胡同中走出。

再說蕭景與她的情況類似,感同身受下,也說到點子上,不會像其他人一般,勸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勸什麽。

或許這也是盛拾月無意識繞到此處的原因。

蕭景不曾打擾,自顧自拿起放在旁邊的書,翻開看起,表情很是認真,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樣。

房內一時無聲,難得露出半邊輪廓的彎月,又被層層濃雲遮住,再次下起小雪。

不等兩人再說些什麽,便聽見院外又有腳步聲響起。

盛拾月還以為是蕭家侍人,像蕭景所說的那樣,受蕭家夫人之命,端來補品羹湯,所以沒有半點慌張,氣定神閒地看向門外。

隻聽見咿呀一聲,木軸轉動,露出來人模樣。

這是?

盛拾月一愣。

來人穿著簡樸,一身粗衣抹布,一進來就開始抖腿直哆嗦,還算清秀的麵容也變得青紫難看,抬手拍開雪水時,可以瞧見,雙手手指都被凍得紅腫,全是凍瘡。

這不過才初冬罷了,怎麽就成了這幅模樣?

蕭景見到來人,連忙將準備已久的熱水遞上,忙道:“你怎麽才來?”

那人接過熱水,悶頭就是一口,緩了片刻才能擠出話來:“酒樓那邊有活計耽擱了,不礙事,我現在就為你授課。”

盛拾月眨了眨眼,對來人很是熟悉,這就是在國子監內,與蕭景關係頗好的那個窮學生,如今她們常在國子監念書,偶爾也會和她說上兩句話,關係還算可以。

但是……

盛拾月眯了眯眼,蕭景和她的關係何時好到這種地步,可以和她們一樣,隨便翻牆闖入了?

許是對方的視線太過醒目,蕭景終於想起旁邊的盛拾月,忙向她解釋道:“雲山是來為我講題的。”

“哦?”盛拾月似笑非笑。

蕭景再解釋:“雲山學識極好,若不是被家境耽擱,上一次科考就該中舉,於是我求她幫我開個小灶,我則給她提供住所和吃食。”

“她白日在國子監念完書後,又要趕著酒樓幫忙,直到夜深才能趕來。”

盛拾月聞言,心中些許不滿散去,而後點了點頭,又不由詫異道:“她都給你開小灶了,你怎麽還不給她些報酬?還讓她在酒樓幫忙?”

蕭景雖不比盛拾月,但也是官宦之女,怎麽會連這點銀錢都拿不出?還要人家來回跑,直至深夜才能趕來。

蕭景還沒有開口,張雲山就先向她行禮,喊道:“九殿下,是我不肯要蕭景的銀錢。”

“為何?”盛拾月突然生出好奇,偏頭看她。

那人不卑不亢,隻道:“蕭景惦念著同窗之誼,處處照顧我,我本就該儘心為她解惑,如今卻還要以此為交換,索取一個臨時住所,我心中有愧,怎敢再收取她的銀兩。”

她雖然窮苦,卻有難得的文人氣節。

盛拾月深深看了她一眼,便露出幾分饒有興味的表情,隻道:“你們先講題,不用管我。”

話畢,她假裝不再言語,低頭思考其他的事情,可注意力一直放在那邊。

隻看見那張雲山一邊端著小碗,大口喝著銀耳羹,一邊低頭為蕭景解惑,思路清晰又不死板,確實聰慧至極。

盛拾月不由回憶起以往,這張雲山雖出身寒門,卻與那些個自視清高的寒門學生不同,不刻意冒頭,惹人針對,但也沒有默默無聞,甚至可以說極具存在感,讓盛拾月幾日就將她記住,這樣的人……

她依稀記得,六皇姐手下的得力幕僚,就是在國子監念書時結識。

思緒落到此處,盛拾月多了一絲考慮,但卻並未開口。

再過半柱香,就有侍人敲門,說是寧大人派人送來九殿下慣用的物件。

不知是用何種方式尋到她的行蹤,又見她深夜未歸,特地送來盛拾月慣用的物件。

盛拾月沉默片刻,隻問寧清歌可否讓人遞話過來。

那侍人搖頭不語。

於是,盛拾月就留在蕭府睡下,一夜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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