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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麵前站著的是位鑽石一般,被設計的美到毫無死角的青年。

他們在某次宴會中互通了姓名,成了點頭之交。青年他謙卑的自稱自己隻是一介公關,目前為止還在為港口黑手黨做事。

而現在,他需要她提供一點微小的幫助。

森口舟美樂於提供幫助。她是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女,在弟弟誕生前一直被父母作為準繼承人培養。因此,其政治素養或許還要超過她現在的丈夫。

可即使如此,麵對臥虎藏龍的橫濱,她依舊是虛弱又無力的那個。

少婦如珠如玉的美眸一轉,便望見了自幕布後向她走來的幾個少年。金發的那個仿佛褲腿上都還沾著泥點子;末尾的那個則簡直還是個兒童;唯有那個赭發少年——那雙藍眼睛,仿佛在黑暗中隱隱發光。

像什麽呢?

像寶石。一顆未經雕琢,也正因還未被他人打磨,所以簡直潛力無限,美輪美奐。

她出言挑釁,想知道自己能占據多少的主動權。而美青年則不陰不陽的將她頂了回來,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她。

真是令人生畏的演技啊。

“非賣品…”她喟嘆一般說道。“討厭,這麽說的話,難道是我沒看到你身上的價簽?”

——你是可被販售的那部分嗎?

“是不是呢?”

公關官並無不快的柔聲反問,他曖昧的笑著,緩緩貼近了這位議員夫人的耳廓。

“若您願意付出些許不值一提的瑣碎記憶-”

他沒能說完,便被一股沒來由的巨力拉得倒退兩步,差點沒能站穩。這襲擊並無惡意,因此也未能觸發公關官的反擊型異能。

這隻是把他搞得格外狼狽,僅此而已。

公關官與森口夫人都有些驚愕,他們一起望向那個突然大步上前,毫無瑟縮、單手拍桌的少年。

那雙鈷藍色的眼睛那麽銳利、那麽明亮。

像是夜晚的太陽。

“夠了吧——”他瞪了公關官一眼,角色倒轉,他這一刻倒更像是那個保護著大家的雞媽媽了。“失蹤的家夥是你女兒吧。既然知道什麽,就趕快告訴我們!”

“這樣做對大家都有好處,不是嗎。”

個頭不高,一看便知其年齡隻怕是高中生前後。此刻卻如鯊魚一般,散發著無需多言的威壓,與淡淡的血腥味兒。

放在往常,公關官大約會在心底嘆氣,覺得又遇見了一個小瞧自己的蠢貨。

可中原中也瞪他的那一眼——若他沒看錯的話,對方似乎是在關心著他。

關心?

在這個橫濱,在這個黑手黨,在這裏,對一個今早才剛認識的人?

羊之王,原來是這種人嗎?

天生便善於揮灑魅力,蠱惑他人的公關官,本該冰冷的做出分析,給出結論:這等性情中人,大約會死的格外迅速吧。

可不知為何。那一眼的威力——那隱約在說“你也不樂意這樣吧”——的少年,在激起他好奇心的同時,也令他隱約產生了淺淡卻又真實的擔憂。

“中原君…”他故意用了更疏遠的稱呼。“對女士要使用更體貼的措辭才行。”

中也像是想要反駁。他看上去有點焦躁,其實所有人都察覺了,中也從今早開始,便一直在焦慮著什麽。

——顯然,這起自他離開擂缽街後,才陸續發生的連環未成年少女失蹤案,令他十分的不快。

懂他的人都知道他在想什麽:“羊”已不複存在的當下,擂缽街的孩子們又該何去何從呢?

明明根本就不是他的責任,卻總是不知不覺就背負起了一切。中原中也就是這種人。

女人輕笑了一聲,森口女士以古怪的眼神與中原中也對視片刻。接著,她放下手中的茶盞,瓷器碰撞聲微妙的改變了此刻的氛圍,她搖了搖頭:

“真是的,總皺著眉頭的話,你這張臉豈不是可惜了。”她輕佻的說著。“容我糾正一下,”

“森口茜並不是我的女兒。”

她的語氣非常冰冷。

“我可還沒到能有個初中生女兒的年紀呢。”

——她要拒絕了。要拎包走人了。

阿呆鳥蠢蠢欲|動,很想要“邀請”這位貴女一同出行,再用時速200邁的連環過彎讓她對自己吐露真心——沒人能在那時說謊,而這甚至不算拷問。

他想的很好。但森口女士並沒起身,而是繼續漫不經心地撥動著茶盞,以略帶嘲弄的語氣,敘說起自己知道的那部分內情。

“她是個乖巧懂事的女孩,有著這個年紀專有的敏感內心。她最近一直有練芭蕾,如果你們港口發現了什麽身份不明的屍體,可以查看下腳部,如果是芭蕾腳的話……”

她頓了下。停了片刻。

公關官溫柔到虛幻的聲音響了起來,他輕聲問道:

“上次相見時我便察覺到了。您的氣質與身姿都格外出眾。”

“而原因也在不知不覺間就飄進了我的耳中……聽說,您在學生時代,便已是一位出色的芭蕾舞者,甚至還在法國拿過大獎。”

森口女士嗤笑一聲。無可無不可地搖了搖頭。

“因為我是我,因為這層父輩的榮光——大家啊,總是喜歡將整個劇團的榮耀歸在我一人身上。”她平靜的說道。“不過是運氣好,遇見了優秀的同伴,僅此而已。”

公關官沒再繼續讚美。他的語氣也很平靜。

“所以,茜小姐是受您的影響,才開始跳芭蕾的嗎。”

這根本就不是個疑問。

這回森口舟美沉默了更久。再次開口時,她語氣中的嘲弄變深了。

“所以我才總說,那孩子是個笨蛋。”

“什麽都不懂,因為年輕,自以為是,總愛假裝自己已理解了這個世界的運轉規律……其實啊,她根本什麽都不懂。”

“那是個相當天真的女孩。大約是因為森口夫人——她的親生母親,過世的太過突然的緣故吧。她啊,是個非常天真,天真到令人看不過眼的孩子。”

“明明沒有天賦,亦不感興趣,卻還是要強迫自己練習芭蕾。畢竟那個父親也就隻會無視她而已,所以才絕望的選擇過來討好我這個繼母吧?真是…真是個笨蛋。”

她說的很快,又快又急,滿是抱怨,幾乎沒泄露哪怕一絲除不耐以外的情緒。

就好似那棟人來人往卻又難掩空蕩的大宅中,並非隻有她們二人彼此為伴那樣。她的表情,簡直是冷酷的。

“哦。我聽說,失蹤的孩子似乎都是這種性格,是吧。”

“纖細敏感卻又沒什麽朋友。簡直是最好的目標。就像離了群的羔羊,脆弱的不可思議。”

“她的確是很容易就能得手的目標,該更依賴群體的……連這種事都不懂,也難怪這樣的孩子們頻頻遭受獵殺。”

“真遺憾啊,各位。要說線索的話,我除了注意到她最近的精神格外衰弱以外,也並沒其他發現。她的社交與資金流都無變化,這件事簡直毫無征兆。”

“哦,或許在網上查查,能有些收獲吧。說不定是在網上認識了什麽古怪的變態,結果就被選中帶走,這麽默默無聞的死在了沒人知道的地方……現在大約已經腐爛了吧。”

女人連眼珠都沒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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