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憶往昔(2 / 2)

千門卷 淵波 4634 字 6小時前






說著,他拳頭竟已緊握,聲音裏更是充滿了一種奇妙的,令人熱血沸騰的力量,道:“那時,我便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跟著師父習好武藝,決不能辜負師父他老人家對我的期許。”

那叫婉清的少女一雙明亮的眸子又開始滴溜溜地轉了幾轉,嘴角不覺泛起一抹得意的笑,道:“哥哥,我想絕塵師父定會先磨煉你的心性,對嗎?”

蘇佩清不由得怔了怔,又笑道:“婉清,不想你越來越聰明了,哈哈......”

那叫婉清的少女挑了挑眉,道:“爹爹常說,習武之人心性最重要嘛!絕塵師父必然懂得這個道理啦!”

蘇佩清用甚是喜愛的目光瞧著那叫婉清的少女笑了笑,道:“師父常說,梅花香自苦寒來,寶劍鋒從磨礪出。一個人隻有在生活的不斷曆練中,才可磨煉心性,成為一個品德高尚之人,練就高深莫測的絕世武學。”

“絕塵師父所言真乃至理名言。”那叫婉清的少女道,“要知寶劍隻有經千錘百煉,才可成為舉世無雙的神兵利器;一個人隻有經曆千難萬阻,不斷地超越自我,才可成為為國為民的俠之大者。”

蘇佩清笑著點了點頭,道:“一開始,師父並不教授我武學之道,而是帶著我遊走於天下。靠著兩條腿,師父和我穿州過省,北至遼東,南至海南,西至西藏邊陲,東至江浙,無論路途如何的艱險難行,師父總會予以我鼓勵、幫助,與我共度難關。我們曉行夜宿,晚上若遇到荒郊野嶺,則會以地為床,天為幕。一路上雖說艱苦異常,我卻從中學得了許多的人生道理。”

這時,那叫婉清的少女竟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目中似也有了凜然之色,道:“江湖上,有泰山北鬥之望的前輩曾言,習武之人,習心為上。想那自古多少英雄豪傑,哪個不是有堅強的意誌力,高尚的品格?一個人若無磐石般堅強的意誌,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如何能練就絕世無雙的武學?一個人倘若沒有高尚的品質,如何能成為一代俠之大者。”

“婉清,你說得不錯,正是此理。”蘇佩清用甚是吃驚的目光瞧著那叫婉清的少女,笑道,“不想你竟有如此見識。”

接著,那少年話鋒一轉,又道:“那一路之上,師父不僅教授我為人處世之道,更教我品讀了一些詩詞歌賦和那錦繡文章,也讓我領略到了其中的無限風骨、家國情懷。”

那叫婉清的少女眼睛閃著光芒,忍不住截口問道:“哥哥,不知你最喜歡誰家的詩詞,哪家的錦繡文章?”

蘇佩清的眸中已起了驕傲之色,道:“‘詩仙’李太白。”

那叫婉清的少女笑道:“哥哥為何喜歡他呀?”

蘇佩清眼睛也發著光,麵上泛起欽佩之色,讚道:“李太白才華橫溢,文采斐然,所作詩歌既豪邁奔放,又清新飄逸,如“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或寄情山水,或不畏權貴,更是道出了那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千古佳句。”

那叫婉清的少女迷人的眸子也閃著光,竟曼聲吟道:“杜少陵曾有詩讚其曰:‘昔年有狂客,號爾謫仙人。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蘇佩清也輕聲吟道:“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此句最妙,最妙!”

那叫婉清的少女大讚道:“李太白不僅文采斐然,劍術上的造詣也是非同一般。李太白的詩,裴旻的劍術,張旭的草書可是合稱唐代三絕呀,據說李太白還是裴旻的座下弟子呢。”

“不錯!”蘇佩清麵上的羨慕之色越來越濃,道,“想昔日,李太白跟著‘劍聖’裴旻學劍有成,之後仗劍走江湖,是何等的快意自在,真是好生令人羨慕啊!”

那叫婉清的少女不覺盈盈一笑,道:“哥哥,李太白的劍,你也可握在手裏呀。”

蘇佩清勉強笑了笑,話鋒又轉了回來,緩緩道:“一年時間裏,師父與我去過了許多地方,遇見過諸般事情,那些悲歡離合之事也不知見過了多少。”說著,他已不禁長長歎了口氣,不覺又用手去輕撫那白馬身上不住抖動的雪亮鬃毛。

那叫婉清的少女見蘇佩清的麵色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遲疑了俄頃,終於笑道道:“哥哥,你在想什麽呀?”

蘇佩清眉心攢起,一雙星目也黯淡了下來,目光仿佛在忽然之間竟變得很遙遠,很朦朧,聲音低沉道:“婉清,我想起了一位故友,她是個與我年紀相仿的女孩子,我們相識於湖南長沙,她為人仗義,俠肝義膽,隻可惜一次為救我脫險,卻遭到了歹人毒手,後來我雖為她報了仇,卻也永遠失去了一位摯情好友!”

那叫婉清的少女不覺幽幽歎了口氣,眉宇間卻出現了一種令人說不清的溫暖之意,勸慰的語聲更是柔和如春風拂麵,道:“哥哥,人死不能複生,你也不要煩惱憂傷。如今哥哥已學有所成,必可用手中碧血之劍懲惡揚善,去完成你朋友未完成之事,她若泉下有知,定會深感欣慰的。”

蘇佩清沉默了半晌,終於舉目遙望著遠方漸漸而近的山巒,眸中又閃起了光芒,展顏笑道:“婉清,你說得對,我明白了。”

那叫婉清的少女聞言,遂嫣然一笑,那笑容好似牡丹初開,端的豔麗不俗,她旋即又問道:“哥哥,想你經過這兩年來的磨礪,心性定已勝過兩年前百千倍,武學的精進想必也是極快的吧?”

蘇佩清果然點了點頭,緩緩道:“任何事,成功之關鍵便在於人心。隻要心性開朗、堅韌、不屈不撓,即便所遇之事有萬般的艱難,也定可迎刃而解。”

那叫婉清的少女忽又眼前一亮,笑著問道:“絕塵師父的神功武學,不知哥哥已學會了多少呀?”

蘇佩清麵上的感激之色更濃,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道:“婉清,師父將他的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了我。”

那叫婉清的少女先是怔了怔,不禁又麵泛喜色,問道:“哥哥,那你學了多少?可是全學了麽?”

“嗯。”

一個“嗯”字,那少女竟又變得滿臉驚愕之色,仿佛是見到了一件極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偏偏發生在了自己眼前。

就像突然間看到蘇佩清的鼻子上長出了幾朵牽牛花,口裏一麵又不禁喃喃自語起來,道:“看來真的不假......不假......果然不假......”

此刻,蘇佩清聽見那叫婉清的少女口裏不知低語著什麽,雙眉微皺,問道:“婉清,你在說什麽呢?什麽不錯不假的?”

那叫婉清的少女聞言,遲疑了片刻,卻還是話鋒一轉,笑道:“哥哥,你可還記得爹爹曾有一對愛不釋手的金環麽?”

蘇佩清沉吟道:“婉清,你說的可是是那對‘日月雙環’?”

那叫婉清的少女道:“不錯,正是此物。”

她不等蘇佩清開口,又接著問道:“哥哥,你可曉得那‘日月雙環’的來曆嗎?”

蘇佩清斂眉沉吟道:“據說......好像是從咱們祖上傳下來的,好像......”

那叫婉清的少女卻立刻截口道:“不是。”聲音也變得很篤定。

蘇佩清又皺了皺眉,狐疑道:“婉清,那你可知道它的來曆嗎?”

那叫婉清的少女又遙望著遠山,目光似已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思緒也跟著慢慢進入了回憶裏,過了許久,終於緩緩講了起來,道:“記得那是,十八年前,有一次,我無意間在爹爹的的書房裏發現了一隻白玉獅子,那玉獅子全身晶瑩剔透,雕刻得更是栩栩如生,我見了甚是喜愛。有一日,我見爹爹不在家,便想著將其拿出來把玩一下,誰知那日,我方將那白玉獅子拿到手裏,爹爹竟已不知何時到了門外,於是我就慌忙隱在了書架後。隻過了片刻,我竟聽見是兩人的腳步聲走了進來,於是我忍不住偷偷向外一瞧,卻看見是爹爹正和個鶴發童顏的老爺爺在低語聊著什麽,他們似乎說了許多的話,但我也聽不清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麽。最後,那老爺爺竟從袖中取出一對金環交給了爹爹。”

“是‘日月金環’?”

“嗯。”

蘇佩清這才恍然大悟,不禁暗忖道:“原來那‘日月金環’是別人送予父親的,那父親為何要隱瞞我們呢?難道其中還隱藏著什麽重要的秘密?”

那叫婉清的少女輕輕歎了口氣,眸中似有失落之感,道:“唉!不過自那次以後,我卻再也沒見過那位老爺爺了。”

蘇佩清微微斂額,沉吟道:“婉清,那老人究竟會是什麽人呢?”

“我也不太清楚。”那叫婉清的少女搖了搖頭,歎氣道,“關於那老人的事情,爹爹從來隻字不提,我也曾問過爹爹一次,爹爹卻叫我忘了此事,更不可再向任何人說起。”

蘇佩清不禁在心裏歎了口氣,又暗自思忖道:“那老人家將‘日月金環’交給父親,到底有何用意?那‘日月金環’裏究竟又會隱藏著什麽秘密?”

眼下,蘇佩清雖滿腹的狐疑,卻也隻能將所有的疑問暫時都埋藏在心底。他想隻要見到了父親,或許一切疑問便可迎刃而解也未可知。

“哥哥,想來那‘日月金環’的秘密恐怕也隻有爹爹知道了。”

“嗯。”蘇佩清道,“婉清,這‘日月金環’定是世所罕見的神物,故父親才會如此囑咐你,萬萬不可將此物說給外人知曉。”

“江湖上,人心險惡,到處是爾虞我詐,許多貪得無厭的奸邪之徒,若是一旦得知了咱們家有如此神奇的寶貝,必然要生出邪惡之心,前來搶奪的。”

蘇佩清聽那少女如此言語,也不禁喟然長歎道:“莫言名與利,名利是身仇......世人卻總是逃不過‘名利’二字!”

“淡泊如水”四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何等的艱難。世間又能有幾個人,能真正的看破這“名利”二字呢?

夕陽已沉,遠山也變得朦朦朧朧的,隻剩下了一片灰黑色,此時,有微風吹來,竟帶著木葉的芬芳。

“哥哥你看,天快黑了。”

一個蘭質蕙心,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總會在你陷入憂愁苦悶的時候,很及時地將你從其中拉出來。

“咱們可以找戶人家借宿一宿。”

那叫婉清的少女極目遠眺,卻隻能望見遠處層巒疊嶂的山峰構成了一片灰蒙蒙的蕭索、荒涼之景,不由得失望道:“唉,這荒郊野嶺的,哪裏來的人家可借宿呢?”

蘇佩清卻笑道:“婉清,翻過前麵那座高山,咱們至少會遇到一戶農家。”

那叫婉清的少女拍手歡喜道:“哥哥,原來你也曾走過這條路呀!”

蘇佩清卻搖頭笑道:“我從未走過這裏。”

那叫婉清的少女不由得心中驚訝,微微蹙了蹙眉,狐疑道:“哥哥,那你如何曉得山後會有人家呀?”

蘇佩清笑道:“方才我望見那山後有嫋嫋炊煙升起,想來是有農家在做晚飯哩。”

那叫婉清的少女再次凝望遠山,卻依然隻能看到遠處灰蒙蒙的一片蕭索之景,遂撅了撅嘴,道:“哥哥,你可不許騙人呀。”

“婉清,你連我的話都不信了?”

“哥哥,那咱們趕快走呀!”

“霹啪、霹啪......”幾聲,聲如霹靂驚雷之怒,健馬幾聲長嘶,塵土飛揚,兩匹馬兒逸塵斷鞅,不過盞茶功夫,便已翻越了那座高山。

原來那座高山叫“落霞山”,山麓處,向外再延伸七八十丈遠的地方,竟果然有一戶人家傍著山路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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