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1 / 2)







卻說賈琮把兩位老太太丟在賈母院子裏,渾身舒暢很是痛快,忽然想起秦三姑來,忙命人拉馬。一時到了城西三姑家裏,卻是空蕩蕩的沒有人,隻得往她的幾處產業去找。果然,秦三姑正在巡店,看著氣色尚可,隻是鬢角插了一朵小白花。

賈琮立在一旁等她查賬,秦三姑早瞧見他了,隻是手邊忙碌顧不上搭理。待她事物忙完了賈琮方笑嘻嘻上前:“三姑姐姐我回來了!”

秦三姑乃將他拎到後頭帳房定定的瞧了半日:“你那麽肯定霍煊被人下了毒?”

賈琮嘴角抽了抽:“用不用每人問我一遍啊?昨日當場就跟北靜王爺解釋了、回家又跟我老子解釋了、跟姐姐們解釋了、這會子再跟你解釋一遍、下午保不齊得跟馮大哥解釋一遍、明兒八成還得跟我蘇先生解釋一遍、待林先生回京隻怕又得來一遍。除了我爹、旁人都不傻的,你們真猜不出來麽?我才不信。”

秦三姑終歸心裏頭還是有霍煊的,因他走的突兀,心裏有幾分亂,怔了怔,苦笑道:“我當真沒猜出來,煩勞你再說一遍。”

賈琮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他是生病了還是中毒了,橫豎他身子有可能不好,不然不會被寶玉哥哥一硯台撂倒——就賈寶玉那細胳膊,霍煊站著讓他打又能如何。若他身子並沒有不好,我心裏有個推測,因為比較異想天開,一直不曾告訴人。你隻聽聽便罷了。”

秦三姑點點頭。

“此事的蹊蹺之處就是我當日在南安王府門口說的那兩樣,想來三姑姐姐是聽說了的。其實我是疑心有高手暗中跟著他、侍機從窗外門外下暗器。隻要有彈弓,趁寶玉哥哥下硯台的時候打個石子兒過去,擊中某處要緊的穴道,就能讓他倒下。咱們都是習武之人,趁人不備偷襲最能得手,尤其是趁人怒火中燒顧不得旁人之機。至於他後腦磕中了青磚隻能是巧合了。我想著,若他倒在地上不曾磕中青磚會如何?霍晟會過去瞧他爹怎樣了。趁霍晟在他爹身邊,不知何處悄然飛來一枚飛刀,隨便插入哪兒,偏那飛刀上有劇毒,見血封喉。待出了事,趁著人多手雜將飛刀收走就是了。隻是既然出了那個後腦磕青磚的意外,飛刀就用不著了。”

秦三姑眉頭一立。

賈琮道:“故此我首先疑心的便是他被人複仇,什麽海匪、外族雲雲。因為後院女子縱然有本事哄騙他去雲台書院抓人,卻沒本事讓他被賈寶玉一硯台撂倒。隻是他後院定然有人與仇敵是同夥。不論是真心的還是被人哄騙,那個柳庶妃八成並不冤枉。”

秦三姑早就知道那個柳庶妃讓她上司收編了。賈琮方才那些彈弓飛刀不過是個孩子的推測,若是她秦三姑在門外,有十幾種法子讓霍煊身死霍晟背鍋!腹內不禁湧起百般滋味。隱約有幾分怨恨上頭何苦非要霍煊性命、單單設法除去霍晟豈不便宜?那老東西愈發急功近利起來。又有幾分憂心那個柳庶妃的嘴不緊露出什麽來。思忖半日,她又問:“那仵作驗出了中毒又是怎麽回事。”

賈琮撇嘴道:“那會子在外頭主持的是王妃。骨頭都脆了隨意跌一跤必死,這話不論你信不信橫豎我是不信的。”

秦三姑登時明白了。默然許久,搖頭道:“霍煊死都死了,還不得清靜。”

賈琮哼道:“他若平日對王妃極好,自然不會有此事。如今王妃心裏唯有霍晟一個人最是要緊的,他算什麽?”

見秦三姑有些恍惚,賈琮忙說:“說起來,這會子南安太妃正在我們家跟老太太抬杠呢。”遂將自己預備拿人情換姐姐說了一遍,並提了太妃的意思。

秦三姑聞言思忖了會子道:“既然霍晟有意與你做這筆生意,快些叮囑他使人照看好你姐姐。”賈琮忙問何故。秦三姑嘆道,“我在他們府裏多少年了,太妃是個什麽人,隻怕唯有我與王妃最清楚,霍晟都未必知道。在她心裏頭,巴不得天下一切好的都給他兒子。縱然你姐姐不得寵,但凡入了他們的府門就是她兒子的私物,豈能讓旁人沾個半分?”

賈琮笑道:“然而做主的總是霍晟。再說,她總得顧及大局吧,跟我們家翻臉與一個沒人知道的姬妾比起來哪個更重?她縱有千般不願意,在大勢跟前總得低頭的。”

秦三姑搖搖頭:“女子與男子不同。如太妃這般固執且短見的,她心裏頭沒有什麽比她兒子要緊。況她兒子又去了,太妃能替他做的事兒也不多了,自然每一件都會博儘全力。你以為她當日為何那般幫著王妃對付我?不過是我太得霍煊的心罷了。太妃手段極多、心狠手辣,隻怕防不勝防。”

賈琮渾身一凜,立時坐不住了,忙站起來:“我趕緊見霍晟去。”遂向秦三姑拱了拱手,兔子似的躥出去,跳上馬就走。

匆匆來到南安王府,霍家的門子早認識他了,一見都湧上來喊“賈三爺。”

賈琮問道:“你們世子可在?”

門子一麵幫他牽馬一麵說:“在靈前呢。”賈琮遂將韁繩丟給他們,到裏頭去尋霍晟。

霍晟才哭過一回狠的,這會子眼睛跟桃兒似的,聽聞他又來了忙迎了上來。賈琮一把拽住他低聲道:“找個地方說話。”霍晟點點頭,領他去了書房。

賈琮便將今兒南安太妃開出的條件並自己當堂頂撞說了,末了道:“這會子兩個老太太還在扯皮呢。我隻問你一句,你們府裏的事兒你可能做主?若是做不了主我再想旁的法子。”

霍晟好懸沒給氣炸了。替那幼弟認一個賈元春這般身份的母親,賈家這幾位小爺能文能武還得貴人眼青、個個將姐姐看的如眼珠子一般,來日那幼弟長大了還了得?這王府終究落在誰頭上竟未可知!忙說:“我能做主,隻待喪事一了,我母親便會將一眾沒有名分的姬妾全放了,賈姑娘順帶著一起。”

賈琮搖頭道:“你母親未必能成事。你祖母連一個不得寵且能換來好處的尋常姬妾她都不肯放,怕是打定了主意要這群女人悉數陪著你父親到死的——嘖嘖,其實養這麽多女人光是衣食用度並大小丫鬟也要好多錢的,你家真有錢。”

霍晟不是尋常紈絝,知道自家並非早年那般富裕,母親近年也數次抱怨養這些女人花費極大,連祖母都盯過琴思手中的產業,愈發拿定了主意不能留這群女人。

賈琮又說:“聽聞你祖母後院的本事極厲害,我恐她往我姐姐的飲食當中下了什麽不好的東西,過幾日隻說我姐姐偶感風寒,病了幾日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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