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2 / 2)







賈環頓時滿腦子轉念頭,乃向薛蝌道:“薛二哥,這位梅公子我認識。不如你與梅大人先商議會子,我與梅公子去外頭說話?”

薛蝌深知他在士林中有些名聲,滿心以為有了熟人好說話,忙說:“請便請便。”

梅公子便笑向薛蝌做了個揖,與賈環一道出去了。

到外頭走了幾步路,眼見四麵無人,賈環先說:“我都有幾分迷糊了。你與兩位皇子有牽連,一位去了山東當傀儡,一位不見了,當真不太旺主。”

那梅公子苦笑道:“故此,我恐怕自己八字不好帶累了薛小姐,特此退親。”

賈環瞥了他一眼:“說些人聽得懂的行麽?究竟是為了什麽?縱然你們讀書人家瞧不上他們家是商戶人家,也不至於捱到這幾日。這日子未免太巧了些。”

梅公子懇切道:“我本有幾套糊弄的詞兒,隻是這會子不想哄賈公子。退親是因為七皇子不見了。”

賈環道:“七皇子不見了與你成親有什麽關係,難道他不見了你就不成親麽?”

梅公子道:“這門親事是我祖父定的,家父家母皆不甚滿意。祖父他老人家前兩年去了,他二人立時有意退親。偏那會子薛家做起海貨來,頓時愈發富裕了。家父因想著扶持七皇子極需錢財,聯姻薛家有些好處,便沒退。可如今七皇子人都沒了。”

賈環聞言點點頭:“這倒是說得過去。”

梅公子道:“賈公子不覺得我梅家無信義麽?”

賈環道:“婚姻要緊的是和美,信義有何用?如今薛家小姐姐倒是要多謝七皇子了。不然,她嫁進了你們家又給不了七皇子好處,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梅公子抬目瞧了他一眼:“給不了七皇子好處?”

賈環道:“不是姓薛的都能從薛家得好處的。薛家的產業,薛大哥哥在外頭,薛大姐姐在京中。薛家那位小哥哥隻是幫忙跑腿的;寧可給大房的女孩兒執掌也不曾給他。”

梅公子“啊”了一聲,驚道:“這一節我竟沒想到。”

賈環道:“你們可別把主意打到薛大姐姐頭上去哦。我先放話在這兒,薛家的錢不會外送的。”

梅公子道:“聽聞薛大姑娘年歲不小了。”

賈環道:“嗯。她不會嫁人的,來日必然要招贅。”

梅公子蔑然道:“肯倒插門的能有什麽好人物。”

賈環道:“她看得順眼就成,橫豎是她當家,娶個性子軟和模樣俊俏的小女婿便是;又不是嫁撐門麵的男人。”

梅公子麵色古怪,半日才說:“這……這不成了河東獅了麽?”

賈環奇道:“怎麽會是河東獅?河東獅是陳慥妻,陳慥妻也是吃陳慥的穿陳慥的,與薛大姐姐兩回事。”

梅公子一時無語,道:“那男人便是吃軟飯的。”

賈環想了想,道:“大概薛大姐姐也不會讓他光吃飯不乾活吧,總得算算賬跑跑腿。”

梅公子愈發無言以對。二人分明有許多話想問對方,又不便多說,寒暄幾句便回去了。

賈環又進入梅家的書房,雖不知道梅翰林跟薛蝌說了什麽,看薛蝌那模樣頗為惱怒,忙拉著他告辭了。梅公子送他們出了府門,薛蝌隻冷著臉不看他一眼。他二人上馬之後,梅公子仿佛有話想說,終於隻作揖作別。

到了鏢局門口下了馬,賈環忙拉著薛蝌道:“別生氣!那個梅翰林給你的大約是個借口,氣著了不劃算!”

薛蝌忙問:“你那頭是怎麽說的?”

賈環急匆匆一壁走一壁低聲將梅公子所言說了一回。“虧的要退親,不然薛小姐姐嫁過去要不了多久,隻怕要隨意尋個什麽借口休回來呢。”

薛蝌目瞪口呆!半日才說:“這麽看,我妹子退了這門親竟是運氣了!”

賈環道:“可不是麽?人家根本不是想娶個賢惠聰明的兒媳婦,是想平白得一座金礦呢。俗話說,貪心不足蛇吞象。你縱然把薛家的庫房給他們搬去他們也未必滿意。”

薛蝌怒極反笑:“大白天做他的春秋大夢!”甩袖子大步回薛家院子去了。

賈環立在原地瞄著他沒了影子,忙跑到裏頭將此事告訴賈琮等,乃問龔三亦:“先生,你覺得那個梅公子說的是實話麽?”

龔三亦笑道:“顯見是借口。隻是拿尋常的借口來糊弄你隻怕不易,他們才想了這個。衝著七皇子如今在榮國府養著,這也決計不是真的。隻是我也一時想不出緣故來。”乃問賈琮。

賈琮道:“會不會梅公子有別的親事須去結——哎,這人也怪可憐的。薛小姐姐挺好,有才有貌。幸而她年歲不大,再覓一門親事也不難。”

龔三亦嘆道:“如今這般亂局,她那身份不高不低,想另覓良配也不易。”

一時劉靄雲過來向賈環打探梅家究竟如何。賈環便將今天經過說了一回,道:“那個梅公子明麵上曾做過大皇子的幕僚,暗中欲幫著七皇子,頗為不尋常。我瞧他模樣談吐並不是個傻的,龔先生也說他所言是個借口,指不定後頭有什麽古怪呢。這門親事退得極好。”

劉靄雲點頭道:“我知道了。”告辭便走。

賈環認識他很久了,知道此人明麵上大方知禮,其實心眼子並不大,乃追了幾步上前:“劉兄,你若想報複他們家也謹慎些,恐怕有旁的緣故,不要妄為。要不你且等等,我們先查查再說。”

劉靄雲回頭向他淡然道:“誰說我要報複他家?”

賈環忙擺手:“我什麽也沒說。”

劉靄雲撤身回去,一麵說:“得了信兒告訴我。”

賈環忙應“是”。待劉靄雲走得遠了些,他乃在後頭大喊一聲,“長嫂如母啊——”喊完撒腿就跑,並哈哈大笑。

劉靄雲壓根兒沒回頭,自顧自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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