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2 / 2)







又過了幾日,漸漸有諸王的人進京來,拜訪親友、會見名士。林海家的門檻都快被踩塌了,他隻一個不見。賈琮賈維斯兩個日日去跟他說台灣府諸事何等精彩有趣、林黛玉辦事何等威風,惹得老頭兒都有幾分向往了。

這日春雨淅淅瀝瀝不住,從早到晚。賈琮回到梨香院,收拾妥當上了炕,不一會子便睡著了。迷迷糊糊間被人搖醒,睜開眼一看,帳子被撩了起來,有個人影立在他屋裏。

賈琮坐起來揉了半日眼睛,邊揉便順口吟道:“暮雨蕭蕭夜半分,梁上君子夜知聞。他時還望通名姓,世上如今半是君。”

那人“撲哧”一聲笑了。

賈琮一聽還是個女的,忙道:“怪黑的,孤男寡女,要點根蠟燭麽?”

那女子道:“很不必,你年歲太小,我不會下手的。”

賈琮聽聲音耳熟,想了想道:“知道了,平安州那位陳姑娘。好吧,倘若是你,我們家的這些護衛多半是擺設。有事麽?”

陳氏道:“我奉命來告訴三爺一件事。”

“哈?”

“五城兵馬司的趙大人前些日子上貴府來,是被人下了套子引來的。如今他已沒了疑心,隻是幕後之人我們沒查到。”

賈琮怔了怔:“哈?幕後之人?什麽人?說清楚些行麽?話說老趙那天是來乾什麽的?”

陳氏道:“他是來試探貴府、求功的。”遂將何順被一百多錢四兩銀子勾得聽了一句話說了一遍。

賈琮登時嚇醒了:“開玩笑!特麽誰啊!胡說八道!我們家全兒好端端一個讀書人家的孩子,何曾跟皇宮扯上關聯了?還讓人好好過日子不了?我們家跟皇帝也沒交情、犯不上替他們家養兒子。不約不約姐姐我們不約!”

陳氏抿嘴笑道:“又沒人說他是皇帝家的孩子,你著什麽急呢。”

賈琮道:“哪個嘴上沒裝拉鏈的信口雌黃!沒事專門挑事。我說陳大姐,你那個上司不是很厲害麽?怎麽查不出來?”

陳氏道:“我們查了這些日子,實在查不出來。況且……如今我們行事極不方便。”

賈琮坐在炕上喘了半日的氣,黑暗中呼吸聲又重又長,聽得人心不定。他遂披了衣裳爬起來,靸著鞋在屋裏轉來轉去。足有一炷香的功夫,頹然坐回炕上:“不怕那啥偷,隻怕那啥惦記。”

陳氏道:“幕後的人必不敢真動乾戈,方繞了這麽大一個彎子。不然,他直往司徒磐跟前說去豈不便宜?”

賈琮擺手道:“隻怕他也是猜的。”他忽然“啊”了一聲,擊掌道,“可不是麽?!他也是猜的!既是猜的,必不知道真假,方繞著彎子攛掇趙承來試探。如今試探完了,不是!想必他也打消念頭了。”乃鬆了口氣,“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我說陳大姐,沒事別嚇唬我玩兒,我這人膽小不經嚇。”

陳氏搖了搖頭:“橫豎你們當心些便是。”

賈琮笑道:“無事無事。再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管他呢。天塌下來高個子頂著。”

陳氏道:“你既知道了,我走了。”言罷轉身便走。

賈琮在炕上揮了揮爪子:“大姐好走不送!麻煩幫我關個門謝謝~~”

陳氏回頭瞪了他一眼,可惜屋裏太暗賈琮看不見。

次日賈琮如往常一般該乾嘛乾嘛,並不往韓全身邊多加戒備,也不曾讓榮國府多加戒備。

又隔了兩日,賈琮又被從睡夢中搖醒。這晚上卻是有月亮的,明晃晃透過開了的窗戶映在屋裏。賈琮揉著眼睛嘟囔道:“我說大姐,又有什麽事兒啊,你就不能白天來麽?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啊!生物鐘都要紊亂了。”抬頭一看,炕沿邊上站著的不是陳氏,而是那個老太監;再細看了看,陳氏也來了,守衛在窗戶旁邊。遂吐了一口氣,“那個……這位長官是不是姓劉?”

老太監點頭:“我確是劉登喜。”

賈琮微笑道:“你如今挺有名的。”

劉登喜哼了一聲:“司徒磐想拿我,沒那麽容易。”

賈琮瞧著他:“我說劉大人,這麽晚來有事麽?”

劉登喜道:“今兒我來不為別的,隻想囑咐你莫要太大意了。司徒磐是認得七皇子的,隻要見了人他立時就能認出來。”

賈琮擺手道:“小孩子都長得挺像的。他又沒證據認個頭啊,我們抵死不認便是。”

劉登喜冷笑道:“他要證據做什麽?他說是就是。”

賈琮怔了片刻,嘀咕道:“說的也是,賴皮隻能跟權勢不比自己高的人賴。”

劉登喜點點頭:“不錯,你區區一個白身,跟司徒磐那逆賊是沒法子耍賴的。”

賈琮揉搓了幾下鼻子眼睛:“真麻煩。橫豎人養在我們府裏,司徒磐無故也見不到。待長大了他也認不出來了。”

劉登喜道:“如今有人盯著你們府裏,我還查不出是誰來,不知目的是什麽,還是小心些好。萬一他捅到逆賊跟前去呢?”

賈琮撇撇嘴,又嘆了口氣:“好吧……我知道了。”

劉登喜倒是頗為放心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撤身越過窗戶匿於夜色中。陳氏跟了出去。

賈琮在盤腿在炕上坐著,凝神發愣。

才不過片刻功夫,外頭不知何處忽然傳來四聲響聲,在夜晚顯得極為清晰嚇人——砰!砰!砰!砰!

這聲音賈琮熟悉的緊,正是西洋火.槍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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