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1 / 2)







話說教蘇澄彈琴的女先生驚馬而死,蘇錚自然不知真相,隻命人給她家中送去些銀兩,又喊賈環來,讓他幫著另請一位女先生。

賈環領命,又哄了老頭幾句,撤身出外書房。才拐個彎子,蘇澄立時蹦了出來:“環師叔!”

賈環瞧了她一眼:“躲了多久?”

“自打你進去我就藏著了。”蘇澄道。那女先生死了,她雖有些難受,豈能不好奇的?故此死死的守著賈環。“她怎的就沒了?”

賈環嘆道:“顯見是讓人滅了口。可惜也查不出她那個相好是誰了。”

蘇澄想了想道:“她跟我說過好些那人的事。”

“嗯?”賈環打量了她會子,了然道,“就知道你不會安分。”

蘇澄做了個鬼臉兒:“我問她那個作曲子的人是誰,她說——”乃伸手比劃,“這麽高,白白淨淨的,大方臉,還有胡子。”

賈環道:“這樣的人全京城能找出上萬來。”

蘇澄嘟嘴道:“人家還沒說完呢。那人是個秀才,才學極高,可惜陰差陽錯一直沒考上舉人。”

賈環眼神一亮:“這個倒是有用。眼看春闈,天下舉子都進京了,保不齊他借機結交些文友。”

蘇澄忙說:“她還給我念了那人寫的詩!”

賈環大喜:“抄來給我!”

蘇澄得意道:“瞧瞧!還是我有本事!”

賈環笑誇道:“是是,澄兒最聰明!”心中暗想,這些事審問是審不出來的,倒是虧了這個丫頭。

不多時蘇澄將齊先生的詩抄來,賈環又誇了她幾句。一看那詩乃是頌一位撫琴女子的,委實寫的不錯。既知這女先生教琴,顯見是首情詩了。乃揣在懷中一徑去了小花枝巷。誰知賈敘看了道:“拿著詩文找人非我所長,給那位羅掌櫃去。”賈環遂轉身去了怡紅院,向羅泰娘轉述蘇澄所言並將那詩抄錄給她。

如今賈環身邊的智囊分散,他也跟個陀螺似的,又趕著跟龔三亦說了一回。可巧朱桐也在,聽了半日,道:“顯見已經打草驚蛇。他們如此謹慎,每每繞了偌大的圈子,怕是會就此龜縮起來不動了。”

賈環愁道:“可不是麽……咦!”他忽然站起來,旋即跌足道,“閃了一下又不見了。”

“什麽?”

賈環道:“前兒我仿佛覺得應該想到什麽的,偏想不起來。方才閃了一下。”乃又想了半日,頹然道,“罷了,再說吧。”懨懨的托著腮幫子,“朱大哥,你可能想出什麽來麽?”

朱桐想了想道:“倘若此事後頭是燕王另外那三個兒子所為,隻能是世子。”

“啊?我怎麽聽說世子挺老實的?”

龔三亦道:“司徒嶽的性子委實木訥,隻是他下頭的未必也老實。”

朱桐道:“如果是另外那兩位,必然會先對付世子,怎麽可能繞過世子去對付老二?”

賈環讚成道:“對啊!世子才是坐在位置上的那個。”旋即思忖道,“世子年歲不大,他下頭的人竟有這麽大本事?四年前司徒磐自己還夾著尾巴做人呢,身為兒子豈非更不方便?這些人應該不是他自己的吧,他外祖父送他的?”

龔三亦道:“他外家本事也不算大。當年司徒磐為了避嫌,特挑了這戶人家的女兒。那會子婁大人不過區區四品,族裏也單薄,更談不上什麽家底。王妃連模樣都算不得極出挑的。”

賈環立馬道:“那王妃必然極聰明。”旋即解釋道,“司徒磐再如何避嫌,總是個皇子。皇子自己挑的媳婦,一沒有顯赫家世二沒有萬貫家財,三連出挑的模樣都沒有,王妃若不是聰慧難得,豈能連生兩個兒子?”

龔三亦不禁點頭:“倒也有理,我倒是不曾留神這女子。”又過了片刻,思忖說,“這幾件事委實不像是婁家能做得了的,倒像是哪家王爺的手筆。”

“哎呀!”賈環跳起來喊道,“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朱大哥,你方才說每每繞了個偌大的圈子!”

“對啊。”

賈環拍打數下案頭,歡喜道:“可算是想起來了。龔先生,會不會是八王爺,啊,晉王,暗中在幫著燕王世子?”

龔三亦皺了皺眉:“何以見得?”

賈環道:“多年前我們在太原那回,琮兒猜出當時的太原知府韓光是八王爺的人,緣故便是:八王爺行事低調隱蔽、愛繞圈子、不肯露頭,那個韓光也是這般,有什麽東家有什麽夥計。再看看這些事,樣樣皆低調隱蔽繞了大圈子,與八王爺並韓光何等相似。”

朱桐道:“晉王何必幫著燕王之子?還指望人家報答麽?”

龔三亦想了想道:“倒也有可能。老八生性狡黠、心思深沉,做事七拐八彎不留痕跡。那世子未必知道幫著他的是晉王。論起來,司徒磐四子當中委實這個最好哄。”

賈環前前後後想了半日,道:“我猜是這樣。多年前,朝中局勢還亂著,八王爺暗暗在許多人身邊都放了探子,其中就有九王爺的兩個嫡子。並在丁明的相好當中挑了那個歌姬收買,為的是打探丁明。後發覺那歌姬倒真有幾分當探子的天賦,遂給了她些權柄。四年前,司徒岧已在暗暗打澄兒的主意了,偏他自己沒本事寫出好曲子來,遂命人去找曲子。八王爺安置在他身邊的探子得了消息往上報,那歌姬大約也被上司問詢過可有好曲子沒有。她聽了怡紅院那琴娘一曲流光飛舞,又說是初次奏給人聽,便起了心思。她本是半路出家的探子、心思簡單些,當真信了琴娘所言‘沒人聽過’,又盼著討好上司脫去歌姬身份,遂設法殺人奪曲。可惜獻上曲子之後沒人替她贖身。倒是八王爺設法將那曲子送了司徒岧,他聽著極好,便收了充作自己所作。而後他們想著還是世子好哄,便欲幫他弄倒司徒岧。舊年秋日便開始動手了。說不得弄倒司徒岧之後,他們的人便愈發得燕王世子信任些。”

朱桐聞言思忖半日道:“理兒還算通順,隻是並無實證。”

賈環道:“純屬瞎猜,沒有證據。將八王爺換成從二四五六皆可。”

朱桐道:“你所言極是。我方才卻想著,既然他放了許多暗子,隻怕榮國府也有。且他會在丁明身邊挑個人收買,隻怕榮國府也會挑個看似不相乾、實則知道些事兒的。”

賈環皺眉道:“細數下來,這等人怕還不少。”

龔三亦道:“須得查一查。從小蘭大爺身邊查起。”

“啊?”

“他是榮國府裏最不惹眼的正經主子。”龔三亦道,“他倘若有個什麽心思,隻怕保不齊沒細查你們就成全了也未可知。”

賈環“哎呀”了一聲:“不錯。往日我們留神蘭兒少些,他也不大做聲。他若發個話要點什麽我們必成全的。”

朱桐加了一句:“還有寶二爺。他文名極廣,已算得上譽滿天下了。進京趕考的這些舉子時常拜訪他,也恐有居心叵測的。”

賈環連連點頭,又道:“他還好些。他往年不靠譜慣了,我們都極警惕他,將他身邊看得很緊。並有寶二嫂子也幫忙盯著,稍稍要緊些的事兒我們皆不告訴他。仍是蘭兒身邊最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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