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2 / 2)







鐘威道:“你在匪道多年,皆是在劫掠客商,少與旁人往來。也有一種匪人是數個小夥結成大夥作案,分贓時依著哪一家是哪一夥為主分的。”

乃悄然靠近帳篷門,門口有兩個守著的山匪在扯閒話。鐘珩壓根沒瞧見他叔父怎麽出的手,那兩個人已倒下了,心下暗地裏咂舌,又有幾分歡喜。二人出了帳篷,鐘威道:“將這二人帶去後頭審審。”

鐘珩點點頭,垂目一瞧,愣了:“丁老四!”再看旁邊另一位,“王柱子!怎麽是他們?”

鐘威皺眉:“你認得?”

鐘珩道:“是我從前手下的人。”因思忖片刻,輕身往另一處帳篷走了幾步,一眼又認出來了。轉頭回來告訴鐘威,“都是我的人。”

鐘威思忖片刻,笑道:“我大略知道方才那帳篷為何像庫房了。”

遂回身搖醒了那兩個山匪。他二人渾渾噩噩睜開眼一瞧,大喜:“鐘頭領!你竟來了!”

鐘珩瞧著他們問道:“怎麽回事?”

他二人不答,大喊道:“鐘頭領來了——鐘頭領來了——”霎時驚動了一大片,無數山匪紛紛從帳中鑽了出來,嚷嚷著,“鐘頭領在哪裏——”

不多時有個矮胖子匆匆跑了過來,向鐘珩抱拳道:“正想著這幾日就去尋頭領的,您老倒是先來了!”

鐘珩心下隱約有了些念頭,沒好氣的問:“快說!怎麽回事?”

那矮胖子笑著與眾山匪一道請他到前頭大帳去,還給他們叔侄倆倒了兩碗熱水,方從頭說來。

這些人原先並非水溶的下屬,乃是平安州的尋常山匪。當年趙頭領欲打劫榮國府、平安州送往長安高家給賈太君的壽禮,特施計命鐘珩收服了他們,又命鐘珩領著他們先圍困住壽禮車隊,自己再領著人來救援,好讓押運壽禮的高英疏於防範、再趁夜出手打劫。不想鐘珩另有心思,榮國府的一群小少年也不簡單。後這些山匪都跟著鐘珩投了水溶。因水溶原先的兵馬皆是正經的朝廷兵卒,多少有些不大瞧得上這幫正經的土匪,平素也不與水溶的人在一個山頭呆著。雖都是鐘珩領著,兩邊人馬不甚往來。

約莫月餘前,盤龍山寨主葛樵忽然去了他們寨中,早早告訴了諸位兄弟,鐘珩因家裏的緣故怕是不能再做山匪了。眾人大驚,立時憂心新換的頭領會瞧不上他們、輜重財物皆偏心那些人。

葛樵便說:“我隻這麽一說,你們隻這麽一聽。廬州之主廬王年幼,兵馬皆在安撫使杜得渠手中。杜得渠貪婪成性,不大聽廬王的話。兄弟們都知道,鐘頭領本事高超。俗話說,懷才如懷孕,隻要有了,早晚被人看出來。鐘頭領到了廬王治下,早晚被人家當作大賢請去當武官。隻是,他一有本事,二沒有官職,三沒有功勞,四沒有手下,必被那個杜得渠欺負。”眾兄弟麵麵相覷。他遂笑道,“各位如若惦記鐘頭領,不如搬家去廬州,打劫些富戶,再聯絡鐘頭領,讓他單人獨騎上山招安數百山匪,在廬王和廬州百姓跟前大大的露一把臉。如此一來,他功勞有了、手下也有了,還愁沒有官職、沒有前程?你們跟著他正經做了朝廷官兵,閒暇時分偷偷換身衣裳重操舊業,豈不好?”

眾人一聽,都說這個主意好。隻是他們明麵上還是水溶的人。故此那會子鐘威問誰有意與他一道來廬州,沒人吭聲;實在暗暗都拿定了主意,隻待鐘威一走,他們跟著拔營起寨、一路到了廬州,依計行事。

當年榮國府請鐘珩去見他叔父便是盤龍山柳湘蓮搭的線。旁人不知道,鐘珩自然知道盤龍山與榮國府有瓜葛,此事顯見是賈家那哥倆的主意。不禁啞然失笑:“竟是又欠了他一個人情!”乃看了看大夥兒,“你們當真願意跟著我?”

眾兄弟個個歡喜異常,齊聲高喊:“願意!跟著鐘頭領!”

“好。”鐘珩道,“既是大夥兒肯跟著姓鐘的,我必不會辜負你們!”

“跟著鐘頭領——跟著鐘頭領——”歡呼聲一浪浪的,驚得山上宿鳥撲棱棱飛起一片。鐘威在旁暗暗點頭,心中得意無比。

次日一大早,鐘家叔侄二人領著一大群山匪,壓著許多山匪在廬州打劫來的財物浩浩蕩蕩回到廬州城。滿城如炸開了滾油一般!大街上人人都在議論:教授廬王千歲習武的那位鐘大俠並悅誌茶樓的那位鐘老板,皆是當世難得的英雄!兩人雙騎,夜闖匪窩,與七百多山匪交手。山匪先是車輪戰,後來一擁而上,悉數讓他們打趴下了!這群山匪被他們收服了!如今廬王已下了招安令,將這些山匪收編做廬王親衛營,就命鐘珩大俠為忠顯校尉統領此營。並又命遭了賊的富戶悉數來廬王府領取被劫走的財物,一件不少原物送還。那些遭了難的富戶個個歡喜得涕淚橫流,齊聲稱頌兩位鐘大俠乃是神仙下界救苦救難的。

如此英雄,全都沒有媳婦!!尤其是小鐘校尉,年歲輕輕、武藝高強、模樣兒又俊、統領了廬王的親衛營、還是廬王的武師父!前途簡直不用算、是個人都知道。滿城的大姑娘誰不想嫁給他?區區三天的功夫,悅誌茶樓的門檻踏斷了兩條!都是媒婆乾的。

鐘威樂得嘴都合不上。茶樓的生意也不管了,每日隻見各色媒公媒婆、看各種畫像、精挑細選選侄兒媳婦。隻是裏頭兩家有些怪。一家從前乃是京中翰林院的翰林,因朝中大變、心中鬱鬱,近日來領著全家來的廬州;另一家是從揚州過來的大富商,十分有錢。倒不是說這兩家的女孩兒不好,鐘威隻覺得他們犯不著求著與鐘珩結親。鐘珩再如何英雄也不過是個武夫,有些高攀不上。

他遂往京城放了隻鴿子,讓施黎查查這兩戶人家。不想施黎做事極快,沒過多久便有鴿子傳信過來:那翰林是北靜郡王水溶的人,水王爺曾救過他全家性命,他入翰林院也是水溶的門路。那富商乃是廬王舅父曾櫝之姐夫。鐘威瞧見了不言不語,隻將這信拿給鐘珩看。

鐘珩大驚:“北靜王爺!他謀我的親事做什麽?”

“我侄兒是個將才,他從前不查;偏他已允了你離寨之後方明白,心中極是惋惜,又想拉攏於你。”鐘威乃冷笑道,“琮三爺臨走之前還叮囑我,曾家有五女,皆是用來拉攏人家的。他們若要將女兒與你結親,讓我最好莫要答應。咱們爺倆都是老實人,算計他們家不過。誰知人家壓根兒舍不得拿自家的女孩兒給咱們家。”

鐘珩默然片刻,緩緩搖頭,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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