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1 / 2)







賈琮與陳瑞錦到了田家勸他們莫要退親,田老頭默然半日,嘆道:“我知道小鐘將軍是好人。然他現在因義字當頭、不在意,天長日久的終究會在意。”

賈琮也嘆道:“事關令愛終身大事,您老怎麽不試一試就退縮呢?依我看,沒有此事、他二人未必能恩愛;這個什麽小賊反倒是幫了一個忙,他兩個今生必然相扶持到老。”

田老頭一怔,眼中藏不住喜色:“當真?”

賈琮點了點頭,道:“鐘珩本來在兒女私情上沒有心思。您老也知道的,有些男人整顆心都撲在兵營,媳婦兒不過是家裏要他娶的、鐘大叔不替他操持他大約也懶得娶媳婦。聽鐘大叔說,他定親之後依然心心念念練兵,對新媳婦連點子興頭都沒有。偏因此一事,他頓覺媳婦讓人欺負了、甚是憐惜,整個人都變了。聽說你們家要退親,他死都不肯答應。老人家,這就叫做不掐不疼。要沒有這樁事,令愛隻是嫁給了小鐘將軍這個身份罷了;出了這樁事,鐘珩才會憐愛她。我打小認識鐘珩,知道他從前過得極艱難。您都不知道,那會子他才二十多歲,滿麵風霜的,我還以為他三十多了呢,直喊他大叔。”乃懇切道,“他是吃過苦的人,最懂得憐惜命苦的人。”

田老頭恍惚了下,悲喜交加,念了一聲佛:“若當真如此,豈非這門親還有望的?”

賈琮含笑道:“要結親的是你們兩家。但凡你閨女願意、鐘珩願意,還有結不成的親麽?外人都恨不能拆了他二人好把女兒嫁給鐘珩,偏鐘珩不想娶別人。您瞧,何必稱了旁人的心、違自己的意呢?”

田老頭使勁兒點頭:“先生說的是。”一時又愁道,“隻是我閨女……”

陳瑞錦道:“我去勸勸她。”

賈琮忙說:“拜托了!”

田老頭趕忙又喊老伴兒,歉然道:“水還沒燒開呢。”

賈琮笑道:“我們才從茶樓來,喝了一肚子的茶呢。鐘家若不是真心想結這門親,也不用如此費事不是?”

田老頭想著委實有理,登時底氣足了起來,腰板也直了,喜道:“他們還日日同我說鐘家口裏不肯退親不過是為了顏麵好看罷了,心裏巴不得早一日撇乾淨的好!”

賈琮眉頭一動,與陳瑞錦換了個眼色。田老婆子已過來了,也是花白的頭發、哭腫了眼睛。陳瑞錦便先跟著她去裏屋看田姑娘。賈琮問道:“老爺子,誰跟你胡說八道的?”

田老頭看他順眼,遂掰著手指頭張三李四的一個個數給他:有衙門的衙役、有地保、有街口給人寫字的先生。“明月酒樓的張老板還說,鐘家本想來我們家退親的,不想我們先說了,他們便假意客氣幾日。”

賈琮嘴角抽了抽:“這個酒樓老板倒是閒。要說他沒有得旁人的托付、特意追著你一個畫匠撒這謊兒,我是不信的。他家裏有女兒麽?還是他什麽親戚家有女兒想嫁鐘珩?”

田老頭一愣:“先生是說,張老板故意撒謊給我聽?”

賈琮攤手道:“這不明擺著麽?鐘家從沒想過退親吶!晚生就是鐘家派來的麽。”

“哎呀!”田老頭一拍大腿,“我竟還信了他!”乃想了想,“他家隻得兩個兒子,並沒女兒的。本是外地人,也沒親眷。”

賈琮“哦”了一聲:“那大概就是他的什麽要緊的客人了。”或是官府。“我回頭去打探……算了,也不必打探。無非是巴不得你們一拍兩散好趁虛而入的人家,不必理會。”田老頭使勁兒點頭。

另一頭,陳瑞錦了到裏頭,見田姑娘正坐在架子前淌著淚刺繡,暗暗讚成。乃上前行了個萬福。田姑娘忙站起來回禮,二人在炕上坐了。

待田婆子出去闔上門,陳瑞錦方拉著她的手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著姑娘了。小鐘將軍少年時候也曾遇到倒采花的女淫賊,也是險些讓那老女賊得了手。”

田姑娘驚得渾身一震。

陳瑞錦道:“他也是拚儘了力氣掙紮逃走的。因驚恐極深,才奮力習武自衛。後一直心中鬱鬱,不願意娶妻,提起女子便想到那個女賊。你們這門親乃是鐘大叔實在看他年歲大了、逼著他答應的。如今,他反倒真心願意結親了。田姑娘,天下旁的男子或許大都會嫌棄你,唯獨他不會。且他深敬你,因為他知道從采花賊手中逃脫何等艱難。”

田姑娘許久才回過神來,顫聲問道:“真的?”

陳瑞錦苦笑道:“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我與鐘家也算親眷,何須同你說這種事。田姑娘問問令尊就知道了。起先張羅這事的是不是鐘大叔?鐘珩自己可上心沒有?如今你們要退親,鐘大叔反倒沒了主意,是小鐘將軍咬定不退的。”

田姑娘臉色漸漸有了神采,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陳瑞錦又說:“若讓他娶旁的女子,不就是嫌棄了你?嫌棄了你,便如同嫌棄了他自己。早年他從那女賊手中逃脫後,因嚇得厲害,不敢回家,在綠林中獨自闖蕩了十餘年。他也是個苦命的人,還望姑娘來日多多關照於他,莫讓他覺得天下女子都是那滿口黃牙的女采花賊。”

田姑娘不禁臉蛋子一紅,垂下頭去。半晌才說:“多謝姐姐。”

陳瑞錦點點頭,告辭而去。她前腳剛出門,田姑娘飛也似的跑去案頭打開妝盒取出菱花鏡來,屏氣凝神張嘴照了半日——自己的牙顆顆瑩白如玉!方長出了一口氣。過了會子,又照一回;過一時再照一回。

外頭田家老兩口親送賈琮陳瑞錦出去,折回屋裏來看女兒,田姑娘忙問:“爹、娘,看我的牙可黃麽?”

老兩口愣了,田婆子說:“你牙何曾黃了?打小時候起便白的很。”

田姑娘捏了鏡子在手心,撫著胸口笑了起來。老兩口雖不知道她問牙齒做什麽,見姑娘笑了,一天的雲都散了,齊聲念佛。

另一頭,那兩位回到茶樓,迎頭便撞見劉戍坐在門口那張桌子喝茶。賈琮翻了個大白眼子。劉戍晃了晃腦袋道:“悅誌茶樓,名聲不小。”乃打量著他道,“何時換了這麽身衣裳?”

賈琮道:“就在茶樓裏換的。總不能一身紈絝少爺的模樣去別人家裏說親事。”

劉戍皺了皺鼻子,問道:“如何了?”

賈琮瞥了他一眼:“三姑六婆似的。身為大少爺,不去看人家怎麽做的生意,淨操心市井瑣事。”拿起腳就往裏走。劉戍厚著臉皮跟上去。

到了裏頭,施黎已回來了,同鐘威並幾個老夥計在說話,看劉戍進來也翻了個白眼。劉戍滿臉堆笑道:“各位,在下有禮了!”見沒人搭理他,自己又笑,“我這個外人自己就進來了。”

賈琮打量了下屋裏的人,不禁好笑,拍了劉戍一下:“早些日子我也是外人。”除了咱倆,其餘都是劉登喜的人。乃默許了劉戍旁聽,問施黎道,“探聽出什麽來了?”

施黎道:“市井中有數不清種說法,皆是傳言,沒頭沒腦。故此大約並沒有什麽前頭兩家,那田家是唯一遭難的。”

賈琮哼道:“我猜就是!那兩家是放風使幌子,此事從一開始便是奔著算計鐘大哥親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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