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1 / 2)







話說賈政打發人翰林院來尋賈琮回府,說是齊國府的大老爺來了,有心與他結親。賈琮終於有點子頭疼陳瑞錦的身世了。她若是個尋常姑娘,依著賈琮的厚臉皮和利索嘴皮子,有一萬種方法可以哄老丈人開心,她娘家若有所需他也有法子滿足。如今卻是她心中怨恨娘家、血緣依舊,賈琮這個準女婿也不知如何應付才合適。

思忖了半日,賈琮吩咐那個小廝:“我可巧有要緊事得麵見王爺。你先回去,我拐一趟王府就來。”小廝自不敢有疑,先走了。

他前腳剛走,賈琮賊溜溜的離了翰林院,從寧榮街另一頭繞到梨香院。進門一瞧,陳瑞錦就在廊下坐著,忙過去道:“二叔說齊國府來人了,你知道麽?”

陳瑞錦抬目瞧了他一眼:“是我老子。你預備如何?”

賈琮道:“自然是聽你的。我本三從四德好男人。”陳瑞錦低頭一笑,賈琮順勢坐在她身旁拉了她的手。“依我說,也未必是壞事。這麽多年過去了,要不要再試探一下。嶽父大人的性子仿佛是比較軟弱的那種。”

“不是軟弱,是無主見。”陳瑞錦道,“打小諸事皆聽我祖父的,偏祖父還不甚喜歡他,但極喜歡陳瑞文。陳瑞文聰明,半大後齊國府裏許多事便是他做主了。”

賈琮點頭道:“故此當年你被劉登喜帶走,嶽父大人未必願意。拿主意是陳瑞文。他……會不會後悔?終究是你親爹。”

陳瑞錦苦笑搖了搖頭:“你又多想了不是?當年他是願意的。若說不後悔,卻是後來那些年我沒半點音訊,以為死了,方有些可惜……”乃嘆道,“終歸那是我家。跟著劉登喜的那幾年,我比早先自由許多,何嘗沒回去瞧過?又何嘗沒試探過?”

賈琮不禁把她圈在懷裏:“不願意回憶就算了,想傾吐就告訴我。”

陳瑞錦輕輕把頭靠著他胸前,慢慢的道:“本來也沒多大指望。”

先帝身子快要不成那陣子,司徒磐因太上皇猜忌閉門不理事,劉登喜便從女衛營將陳瑞錦調了出來,使喚她做許多查訪密事。有一回可巧路過齊國府,她便去瞧了瞧。府中幾個男人坐著議事,多半是陳翼與陳瑞文在議,她父親與叔父在旁聽著。他們幾個說了半日京中局勢,終於還是陳瑞文拿的主意:先不靠哪家王爺或是天子,等些時日在做決斷。

她本想著,依著齊國府眾人的眼力也挑不出好主公來,委實不如等呢,這主意不賴。偏聽陳瑞文嘆了一聲:“京中暗流洶湧,也不知來日是誰的天下,三丫頭的親事都不便議了。不然,依著她的模樣兒,許個世子不難。”

陳瑞錦在窗外默然片刻,轉身欲走。恰又聽到一句話,又是陳瑞文說的:“四丫頭半點音訊也無,會不會沒了。”

便聽她三叔道:“保不齊養在慧妃身邊也未可知。”

她老子嘆道:“如今隻無望做有望了。她是太太養的,打小又機靈,模樣也好,不論許了哪家都能好生幫襯幫襯你。”陳瑞錦閉了閉眼,拿起腳來走了兩步,不想她老子竟還有兩句話沒說完。“唉,罷了罷了,莫想四丫頭了。當年縱然知道會折在裏頭,誰又敢有違那位公公?那是跟著貴人的,咱們家也得罪不起。”

賈琮聽完就知道,陳瑞錦當真是對齊國府死絕了心了,且隻怕現在回想起來比當時更煩悶。現在她已經自由與愛情在手,走過天南海北,實力非昔時能比;劉登喜又死了。堂堂國公府上連一個太監都不敢惹,也算極丟份的。遂拿額頭低下去抵著她的額頭:“既這麽著,就不管他們了。”

陳瑞錦輕輕“嗯”了一聲。闔眼靠了會子,忽然喃喃:“我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

賈琮心中一酸。難為她家族見棄、孤身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宮中長了這麽大。此時不表忠心更待何時?他忙說:“胡說。不是有我呢?”

陳瑞錦嘴角笑了笑:“方才二老爺那頭來了個媳婦說喊我過去,我說三爺有要緊事讓我出門辦,便假意走了。”

“嗯。我知道了。”賈琮道,“待會兒我繞到前頭去,試探下怎麽回事。”

陳瑞錦點點頭,從他懷中掙脫出來坐正了。賈琮手臂中一空,雖有幾分不舍,隻得站起來整了整衣衫轉身欲出門去。陳瑞錦忽然說:“賈琮,你若有一日變了心,我會殺了你。”

賈琮一麵向前走一麵擺擺手:“放心,不會有那麽一天。”

“縱然你把柳小七他祖父收服了,整個大內護衛圍著你,登上龍椅君臨天下,我還是有本事殺了你。”

賈琮轉過身來,見她翩然立在廊下,左手扶著柱子微微含笑,端的好看!不禁晃了晃神,道:“既這麽著,不如你守著我一輩子,豈不更便宜?”

陳瑞錦偏頭道:“你不怕我變心?”

“不會。”賈琮拍了拍胸口,“你找不到比我更愛你的男人。”話音剛落他自己笑了,“這麽牙酸的話簡直不敢相信是我說出來的!”乃揮了揮手,“我走啦~~”大搖大擺走了。

從梨香院出去,兜個圈子到了榮國府正門口,賈琮丟馬韁繩給門子,問道:“二叔又鬨什麽幺蛾子?”

幾個門子本來打賭呢。榮禧堂那頭有嘴比腿快的傳信出來,說齊國府的小姐乃是琮三爺自己瞧上的,如今兩府正要議親呢。榮國府裏有信的有不信,門子也跟著猜琮三爺會不會答應這門親事。聽了賈琮方才這話,猜不會的都笑了起來,眉眼兒擠來擠去心中盤算贏了多少錢,口裏道:“小人們哪裏知道,橫豎三爺進去便是。”

賈琮甩袖子趕往榮禧堂。進入堂屋中,抬頭迎麵便見賈政端坐主位的楠木交椅上,笑得滿麵生風。客位上坐的那人穿了一身大紅金蟒的箭袖,賈琮不禁打了個哆嗦——這位大叔年歲約莫在賈赦與賈政之間,卻打扮得這麽紅,後世來人瞧著有點不自在。他乃上前行禮:“二叔。”

賈政笑看著他捋了捋胡須:“琮兒,你可算是來了。”乃一指對麵那人,“可知道這位老爺是何人麽?”

賈琮道:“聽來報信的小子說了,乃是齊國府的陳大老爺。”

賈政道:“你快些過去磕頭。”賈琮莫名看了看賈政,口裏遲疑著應了一聲。賈政催道,“橫豎不會虧了你,快去。”

賈琮心中知道此人是陳瑞錦的親爹,不論如何陳瑞錦基因裏有他一半DNA,受自己這個準女婿磕幾個頭不為過。遂當真端端正正跪在陳大老爺跟前,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喜得陳大老爺胡子都撅起來了,親站起來扶他:“賢侄快快請起。”

賈琮懵著臉站了起來,向賈政道:“二叔,你喊我來究竟什麽事兒?”

賈政笑道:“琮兒,你大喜了。陳世兄瞧上你了,有心收你做女婿。”

“額……”賈琮僵了僵,“那個……這事兒是不是應該同我爹商議?”

賈政哼道:“你不是慣於自己做主的?”

陳大老爺笑擺了擺手:“政公莫再哄他做耍子。”

賈政乃正色道:“我隻問你,你一直帶著身邊的那個大丫鬟,叫起.點的,可是還在?”

賈琮道:“在呢。二叔問她作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