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1 / 2)







從戴憲的外宅出來上了馬車,賈琮拿眼睛瞄著吳小溪道:“忽然提起他那個外室是做什麽用的。”

吳小溪嫣然一笑:“許多事沒人知道是因為沒人去查。戴憲有五個兒子,兩個大的都與這春娘子有染,兩個小的都是他這幾年發財後新添的,極小;老三乃外室所養,我認得。”

“你想幫老三奪產?”

吳小溪偏了偏頭:“那倒不是。戴憲這幾個兒子裏頭,老三對他父親怨念極深。他母親是戴夫人的親表妹,當年使了些手段險些把戴夫人坑死,戴夫人翻身後一直沒許她進戴家的大門。為了讓老三認祖歸宗,他母親吃了許多苦,後出家為尼,方換得老三認了一個戴夫人陪嫁過來的通房丫頭為母。”

賈琮奇道:“戴憲模樣身家都平平,怎麽連他的後院都亂七八糟的,至於麽。”

“這有什麽奇怪的?鄉野土財主在村子裏頭也是大戶人家,不知多少人家想把女兒送去當姨奶奶。戴憲雖出自小縣城,家中卻是那縣裏頭最大的大戶。橫豎每家後院都是一窩窩的烏眼雞。”

賈琮摸了摸下巴:“這個老三品性如何?”

吳小溪瞧了他一眼:“你覺得會不好?”

“那倒不是。”賈琮道,“我二叔二嬸兩個,一個偽君子一個假佛爺,偏養出了賈寶玉那麽個水晶心肝的玻璃人。隻是這戴三在戴家想必過得艱難。戴夫人未必在衣食起居上明擺著苛待他,心理折磨斷乎少不了——她若是個極通透的,也不會養出兩個偷小媽的兒子。說實話,我不怎麽放心小時候過得不順利的人,容易走極端。”

吳小溪輕笑道:“戴老三的性子很是活潑,瞧著像是個憨子。”

賈琮抽了抽嘴角:“實在斷乎不會是憨子了。”

吳小溪點頭道:“他膽兒極大。仗著模樣子生得好,頭一回見我就敢獻殷勤。讓特種營的兄弟誤會、打了兩槍托也扮作無事人一般。能忍,有幾分賭徒之風。這樣的人好利用。至於戴家的家產將來歸誰——於我們什麽相乾。”

賈琮又瞄了她幾眼:“模樣子生得好?”

吳小溪翻了翻眼皮子:“我是沒見過男人的人麽?”

“當然不是!吳掌櫃這些年什麽王侯才子沒見過。”賈琮諂笑兩聲,“這種性子的人也沒什麽不好。資本時代最需要賭徒。隻是這力氣花在家裏就太沒意思了,花在西洋人頭上多好。”

吳小溪悠悠的說,“最先給戴憲出主意打非洲奴隸生意算盤的就是這個老三。”

賈琮點頭:“有這個眼光,就算他離了戴憲也能做出來。”

吳小溪輕嘆一聲:“戴憲終歸不是自己人。戴家和整個福建都找不出更合適的人招安,隻得如此了。戴憲與他家這個老三都是擅權衡利弊之人,貪而不莽。他們不肯忠於朝廷,肯忠於利益也是不錯的。”

賈琮摸著下巴道:“那還不如派個自己人來主事。”

吳小溪道:“咱們人雖多,並不夠用。還有馬來群島呢。林相爺賈將軍眼看又要出征了。”

賈琮撓了撓頭:“罷了。你幫了他一個大忙要不要見見?”

“不見。”吳小溪端正坐著,“看熱鬨。”

後頭兩日果然熱鬨。戴憲隨手一查便知道那春娘子跟自己的兩個兒子都睡過,氣得當即命人將她勒死。戴家兩位爺們及時趕來救下春娘子,大鬨一場,都把錯攬到自己頭上,說是自己強逼的春娘子。戴夫人從府中趕來勸解,全然無用,爺仨都跟瘋了似的。最後戴夫人以死相逼、讓她兒子不許管春娘子之事。兩位少爺如同吃了迷藥似的,都爭著要替母親和春娘子死,戴家那別院都快亂成馬蜂窩了。

戴憲被此事氣得七竅生煙,怒甩袖子走了,住去了另一個外室之處。歇了不過半日功夫,巡撫黃文綱打發人來請他。戴憲這才想起來,他把賈琮前幾日來說的那樁大事給忘了。遂暫且將後院起火拋諸腦後,趕著去了巡撫衙門。

黃文綱是極信任戴憲的。戴憲自家富了之後,一沒忘記自己的下官身份、二沒忘記拉著大夥兒一起發財,從不藏私,對黃家極好。戴憲到了衙門一瞧,除了黃文綱、還有總兵鄭潮兒也在座,心下立時明白了。乃上前與他二人見禮,黃文綱讓他坐下。

戴憲並不坐,又向黃文綱作了個揖道:“敢問大人,今兒喊下官過來,可是為了京中的密令?”

黃文綱大驚:“戴大人怎麽知道?”

戴憲苦笑道:“果然是因為那個。燕王命福建兵馬出征台灣府麽?”

鄭潮兒道:“還有另一路人馬,領頭的將軍姓李。咱們隻聽命那位李將軍。傳令的不是燕王,是聖人。”

戴憲思忖片刻問道:“敢問二位大人,誰認得小聖人的字跡麽?”黃鄭二人麵麵相覷,都說“不認得。”戴憲乃低聲道,“數日前,台灣府的賈琮來見過下官。”

“什麽?!”黃文綱站了起來,“他來見你作甚?”

戴憲遂斟酌著將賈琮當日所言講述一遍,隻不曾提起賈琮讓他自己頂替福建巡撫之事。黃文綱讓“大內護衛”四個字嚇得微微發顫。末了戴憲道:“下官琢磨他的意思,仿佛是燕王下頭兩係人馬內杠,太皇太後和戴權公公已讓他們買通了。”

鄭潮兒糊塗了:“燕王與太皇太後顯見不是一夥的,怎麽他手下與戴權成了一夥?”

戴憲道:“礙於太皇太後手裏的大內護衛,燕王動不得她。瞧她賣爵位就知道是個貪財的。有了錢做中人,還有什麽事是做不成的?”

黃文綱跌足道:“他們愛如何如何,與老夫何乾!”

戴憲道:“賈琮之意乃是讓大人裝病、不理會什麽小聖人的密令。不是還有一位李將軍麽?不與福建相乾便好。縱然燕王責怪下來——”他撚著胡須道,“又能奈我們福建何?”

“不妥。”鄭潮兒道,“終歸我們還是朝廷的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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