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2 / 2)







婁氏竟不掩飾了:“當真?”

“當真。”賈琮認真的道,“但你不能虐待她們,隻能把她們踢走。讓她們出家或隨意尋個借口送回娘家、或是丟出去自謀生路都可以。”

婁氏想了想,慢條斯理道:“還是不成。日後王爺怪罪下來如何是好。”

賈琮眨眨眼:“王爺隻在乎子嗣,不會在乎她們的母親。這麽長的日子,病死多少都不奇怪。如此一來,王府裏的主子就會少很多。主子少了,服侍的人也就不用那麽多了。或賣或放,衣食和月錢的開銷又都省下來了。”

婁氏呼吸驟沉。她可是恨不能將這些女人都踢出去!每日隻會哭哭啼啼抱怨天抱怨地,一個頂事的都沒有。既是王爺要多年後才會來接家眷,這些人委實已沒了用處。這逆賊說的不差,到時候告訴王爺他們得了疫病亡故便好。思忖良久,婁氏道:“罷了,大過年的,辛苦攝政王跑一趟。”

賈琮含笑站起來作了個揖,起身告辭。

數日後,婁氏果真將府中未生養的姬妾放了出去。隻三日後,幾位郡主及其母亦被趕回娘家。燕王有八個兒子。除去最小的世子,還有三個。婁氏猶豫了兩日,沒動那個已有十三歲的老五,將老六老七並其母也轟走了。回頭又賣了許多用不上、且瞧不出忠奸的奴才,整個燕王府隻餘下了王妃婁氏、二殿下留下的一雙兒女、五殿下及其母五個主子,開銷頓時少了許多;那兩個最多再過兩年也能踢出府去,正經的耳根清淨了。念及於此,婁氏竟頓覺鬆快許多。

隻是她依然不肯去外頭雇傭掌櫃的,將府中商鋪托與忠仆們照看,自己也顧不得王妃體麵時常出去查查賬。莊子上則沒有法子,隻得壓低了租子賃給佃戶耕種。這般過了些日子,倒是頗為自在,比早先燕王在時還舒暢些。賈琮聞聽撫掌道:“都告訴她要請能乾的掌櫃,既不肯聽、可就不能怪旁人了。”此為後話。

因攝政王小世女年幼、不敢讓她路上顛簸,舊年一年都還在大佳臘養著呢。轉過年她也快兩歲半了,賈琮又日日寫信哀怨說想媳婦想閨女,陳瑞錦便定下年後從台灣府動身返京。賈琮打從年前便忙著收拾屋子、在院中安設些孩童玩的秋千蹺蹺板滑梯之類的。京中許多人也知道攝政王妃要來了。

這日乃是正月十五,各處都在預備元宵節,天上飄下大團大團的雪來。賈赦興致勃勃的夥同賈政一道跑到賈蘭家逼婚去了——賈蘭混過了一整年沒娶媳婦,今年乾脆裝病在自家過的年。賈琮今兒沒事,悠哉悠哉坐在屋裏吃茶想妻女。

忽有門子進來回到:“王爺,齊國府送了張帖子過來,說是想請王爺過府一敘。”

賈琮怔了怔。京中權貴,齊國府最特殊。他們乃是陳瑞錦的娘家,偏又對陳瑞錦很不好。賈琮雖堅定站在媳婦那邊、且分毫不給陳瑞文顏麵,依然不得不顧及幾分陳家大老爺大太太——畢竟是親老丈人、丈母娘。遂拿著帖子發愁。

門子立在屋裏不動。賈琮猛然抬頭見他還在呢,便瞧著他。門子忙說:“他們家的人還在外頭候著呢,說是去不去求王爺給個話。”

賈琮吐了口氣,負手在屋中轉了個圈子:“罷了,去就去吧。左不過裝聾做啞罷了。”遂換了身出門的衣裳,戴上鬥笠,披著大氅出了門。

齊國府逃奴也不少。雖依然張燈結彩,因為人少,也冷清的很。賈琮到了他們家大門口,陳大老爺親迎了出來。賈琮笑嘻嘻拱手寒暄,陳大老爺爽利大笑,拉了他的手往裏走。賈琮也不好掙脫,內裏已猜測了無數種念頭。

到了正堂,二人分賓主落座,下人送上茶點。才吃了兩口茶,陳大老爺便開始抱怨逃奴。賈琮鬆了口氣,整個人都輕便起來。忙打疊起皮笑肉不笑的臉,當日怎麽同燕王妃婁氏說的、如今也怎麽同他說。橫豎田稅不減、逃奴不抓。抱怨了半日,陳大老爺見賈琮油鹽不進,又開始哭窮、說日子艱難。賈琮裝模作樣想了半日,道:“京中物價委實要貴些。既是貴府過的辛苦,何不回老家去?繕國府不就回去了?”陳大老爺啞然。

忽然,屏風後頭轉出一個女子,手中捧了個盤子,盤中著幾個雪白的小兔子般的點心。此女穿了身鵝黃色軟緞襖子,微垂著頭,步履翩然、身姿雅致,走至近前道:“太太讓給攝政王和老爺送點心。”

陳大老爺點頭:“擱在案上吧。”

女子捧著盤子輕輕擱在賈琮跟前,輕輕抬眉望了他一眼,旋即又垂下頭去。盈盈眉目,堪配“任是無情也動人”。

賈琮有些啼笑皆非,沒想到多年以後還有姑娘勾引自己。這位是個教科書級的古典美人,容貌卻和陳瑞錦少說有八分相似,百分百是她妹子,隻不知是太太養的是姨娘養的。再加上吳國那位陳妃……自己早先還以為這個時空的美人都出在賈家,其實人家陳家也不少嘛。

隻不過氣度實在與陳瑞錦差太多了。換做尋常古代男子八成喜歡這一掛;偏賈琮是後世來的妖怪,審美與當世不同。遂扮作無事人一般,連假裝咳嗽都不咳,徑直拿起一塊點心嘗了嘗。味道當真好!甜而不膩、又香又糯。賈琮不覺讚道:“好吃!”

那女子鬆了口氣,嫣然一笑,捧著盤子便往回轉,也不同陳大老爺說話。陳大老爺哈哈笑道:“自然好吃。莫小看這些子點心,做起來得費四五日的功夫呢。”

賈琮道:“雖費功夫,倒也值得。對了,陳世伯不是說家裏頭銀錢有幾分拮據麽?既有如此好的點心師傅,何不開個點心鋪子?管保生意興隆。賣貴些無妨,你看那蘇家巧克力賣得多貴啊,還是不是來一批貨數日脫銷。”

陳大老爺怔了怔,嘆道:“王爺有所不知。這點心不是尋常點心師傅做的。”

“猜到了。”賈琮道,“是你女兒做的嘛。”

陳大老爺眼中露出一絲驚喜來,麵上依舊愁容,又嘆:“我這孩子命苦。她出閣那陣子,家裏太艱難,也出不起什麽好嫁妝,隻得將她許了個病弱的丈夫。”乃三嘆,“不曾想,她那丈夫不爭氣,前年便沒了。留下我女兒青春守寡。那一家又抱怨她沒替兒子留下條根,好懸沒把她休回來。”

賈琮拍手道:“乾嘛不答應?多好啊,可以再嫁個好人家。沒有嫁妝可以自己開點心鋪子賺嘛,有手藝怕什麽?對吧小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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