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2 / 2)







此人前腳剛走,柳小七便問賈琮:“你疑心老三他舅舅是清白的,怎麽起先沒跟我們說過?”

“我起先沒疑心啊!”賈琮白了他一眼,“什麽武將的直覺這種狗屁話你也信啊。既然還有個豐饒米鋪漏網,鮑將軍所言便可信了許多,我便強掰扯出了點子邏輯送他。”

柳小七回了他一個白眼:“就不該信你的話!”

賈琮笑嘻嘻提起筆來寫了一張箋子,喊柳莊幫忙送出去。“趁沒人之時,單獨交給崔勉老頭一個。”他道,“不可讓他的老仆小廝看見。”柳莊接過箋子走了。賈琮拍拍腦袋,“我記得咱們馬行有照相機?”

“有啊。”

“明兒一早去取。”賈琮道,“然後就說我忽然又想去看祭孔了。”

柳小七皺眉:“你鬨什麽呢?”

賈琮擠擠眼:“麻溜的躲遠些呀!恐怕神仙打架受到波及。”

次日上午,柳小七親自往馬行取了照相機來、順帶悄悄將蔣淨哥送去給他們看管。賈琮便向盧儉告辭說自己改變主意、還是想趕往曲阜。盧儉乃儒生,且已知道“周冀”是誰的名字,自然不會相留。賈琮等人背著行李大大方方出城門、揚長而去。

趕到曲阜才知道,齊王的兒子一個都沒來參加祭孔,與往年一樣派來了一位官員。賈琮沒去找孔少爺,隻扮作尋常遊客找客棧住下。

祭孔的前一日收到電報,說都城大亂,查封了許多人家,隻是並沒有崔家。賈琮托著腮幫子對著電報發愣。柳小七踢了他一腳:“也許不是崔家呢?”

賈琮搖頭:“如果老三的舅父不支持他,那麽他的嶽家定然會支持他。否則他哪裏來的實力弄出這些事端?大規模金蟬脫殼……一個千年世家委實有這個本事。崔勉必須是想借我們之力除掉他們家嫡支,不然不會隱瞞我的身份。”他又想了會子,“隻怕我們先頭猜錯了。跟馬娘娘合夥的不是老三,而是他嶽父。老三大約是個傀儡。”

柳小七思忖道:“那個丁管事會不會是丁滁?”

賈琮喃喃道:“如果是……他不是老五的幕僚麽?怎麽又變成老三的管事了?”

柳小七哂笑道:“他分明是馬氏的相好。馬氏跟誰合作,他就是誰的人。”

“但莊兒拆穿了老三在馬氏身邊安插釘子,他們不是應該散夥了?她的人為何還幫著老三?”

“你腦子迷糊了不曾?”柳小七道,“散夥哪有那麽容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馬氏還在齊王府呢,又不能亡命天涯。”

賈琮哼道:“馬氏舍得跟他亡命天涯才怪。”他又想了半日,提起筆來又寫了一張箋子。乃喊了個護衛進來吩咐幾句話,命他快馬送去給崔勉。

護衛騎的軍馬極快,不到一個時辰便趕到崔府。隻見這府上大門緊閉,平素坐著的幾個門子一個都不見。上前扣動門環,不一會子,有人在裏頭問:“誰啊!”

護衛道:“在下乃周冀先生派來給崔老大人送信的。”

“你等等。”

老半日,大門終於“吱呀”的開了,裏頭立著的正是崔琚。此人胡子拉碴滿麵憔悴,護衛吃了一驚,拱手喊:“崔大爺。”

崔琚一言不發側身讓他進來,低聲道:“我爹病了。”

護衛微微皺眉:“病得可厲害?”

“甚是厲害。”崔琚道,“故此我們家閉門謝客。”

護衛道:“我家先生寫了封急信,讓我快馬送來親手交給崔勉大人。”

崔琚立時道:“周先生之書信自然得看,壯士跟我來。”遂領著他一徑走到崔勉屋裏。

眼看就是陽春三月,崔勉這屋子關得嚴嚴實實一絲不透、還燃了炭盆,進屋便覺得憋悶。崔勉躺在炕上蓋著大被褥,老臉捂得通紅。崔琚將他老子扶著坐起來,大白天點起蠟燭。

護衛麵上波瀾不驚,上前行禮道:“我們先生讓我在給大人信之前先講兩個故事。”

崔琚問道:“什麽故事?”

“乃是兩千三百多年前希臘國一位先賢伊索先生所撰的寓言。一則叫狼和小羊,一則叫農夫與蛇。”護衛如背書一般將兩則寓言念了出來。崔氏父子神色大動。護衛這才取出箋子雙手送與崔琚。崔琚接過後送給他老子。

崔勉喘了會子氣,顫著手指頭打開箋子。隻見上頭寫了兩行大字: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崔勉怔怔的看了箋子半日,忽然哈哈大笑。崔琚在旁一言不發。良久,老頭一把掀開身上的被褥,抹了把汗:“熱死老夫了。開門開窗!”

崔琚低喊:“父親!”

崔勉翻身下炕朝護衛道:“壯士辛苦了。請到後頭歇息片刻、吃頓酒席。”

“多謝大人。”護衛道,“信既送到,在下這就告辭回去了。”

“既這麽著老夫不便強留。”崔勉道,“琚兒送壯士出府。”崔琚焦急看了他老子幾眼,見崔勉紋絲不動、隻得領命。

他二人才剛走了片刻,崔勉喊過來位管事吩咐道:“去把大門打開。告訴外頭的人,得了周冀先生從曲阜快馬急送來的良藥,老夫的病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