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2 / 2)







崔老太爺思忖道:“此事要緊,老朽須得與族中商議一下。”

賈琮點頭:“莊兒你暫留齊國。清河就在燕國隔壁,遇事隻管去真定府找人辦。”柳莊點頭。

崔老太爺拱手道:“敢問周國主,與燕國有何乾息?”

賈琮微微一笑:“都是一夥的。”

崔老太爺眼神微動:“賈琮倒是不簡單。當今天下,地盤最大的便是燕國了。”

賈琮拱手道:“多謝您老誇讚。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任需努力。好了我們該走了,衍聖公還等著你。”

崔老太爺一愣:“衍聖公?!他也來了麽?”乃看了一眼孔允憲。孔允憲點頭。

賈琮道:“我們便是要回燕國,路過清河縣。衍聖公今兒早上有點疲倦,沒跟我們起來看日出,就在客棧呢,這會子想必已醒了。”

崔老太爺忙問:“衍聖公去燕國作甚?”

“也就逛逛街道、參觀一下學校圖書館、去翰林院講幾堂課、跟大儒們拉拉家常罷了。”賈琮道,“當然,還得接受《燕京周報》的記者專訪。”

崔老太爺又怔了片刻:“老朽可能去一見?”

“行啊。”賈琮道,“那咱們這就走吧。”

崔老太爺拱手:“周國主請。”

眾人遂離開崔氏宗祠,一徑到了客棧門口,有夥計出來迎接進去。隻見衍聖公早已起來,正與柳小七坐著聊些京中新奇事。崔老太爺認得他,顫顫巍巍走上前。二人才剛要對著作揖,賈琮打了個手勢,燕國來人都無聲避了出去。柳小七貼在窗邊偷聽。

等了足有小半個時辰,屋門打開,孔允憲走出來向賈琮低聲道:“崔老太爺問我父親能否替他帶兩個孩子藏去燕國。”

賈琮道:“這個容易。漫說兩個,兩百個都沒問題。”

孔允憲道:“城門已有兵士把守,尋常出不去。拿出我父親的名頭來,藏在馬車下頭,也許能混過去。”

賈琮笑道:“我說了,兩百個、或是闔族帶走皆無事。要麽讓婦孺緊急收拾些細軟,這就走吧。就說是……嗯……去哪個莊子玩耍了?”

柳小七瞥了他一眼:“有點邏輯行不行?”扭頭向孔允憲大聲道,“俗話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把孩子藏在衍聖公馬車裏肯定是不成的。不過燕國的大門向任何人才敞開。漫說幾個兵卒,就算是齊王正經拉囚車來抓人,崔家若想藏去燕國也容易。”

崔老太爺一大把年紀,竟然腳步如飛般從屋裏跑了出來:“這位大人,所言當真?!”

柳小七尚未答話,便聽有人喊道:“老太爺——不好了——王爺派兵來了——正在包圍咱們府上——”

崔老太爺腿肚子一軟便往下墜。眼看老骨頭就要跌在地麵上,柳莊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將老頭穩穩扶住:“老人家莫急,無礙。”

賈琮思忖道,“既然隻是抓人就沒事。”

那報信的急道:“怎麽沒事!來兵了!抓去都城就是個死!”

賈琮拍拍他的肩:“放心,我說沒事就沒事。你們儘量拖延時間、跟他扯個皮,就說明天再走。別的不怕,隻怕嚇著婦孺,得好生安撫。”

柳小七白了他一眼:“都什麽時候了還顧得上安撫。哄過齊軍是正經,莫要露了什麽破綻。”

賈琮正色道:“成年女人還能堅強些,孩子最不經嚇。年幼時留下心理陰影是一輩子的事。”

柳小七擺擺手:“罷了罷了,橫豎齊軍也沒什麽能耐。你愛怎樣怎樣吧。”

賈琮轉身朝崔老太爺抱拳;老頭這會子已勉強能站立了,柳莊依然扶著他。賈琮道:“我管保你們家被都城那些人帶累的婦孺白丁平安無事。隻是若有身負官職的,我就管不了了,得去都城候審。”

崔老太爺頓時精神了:“沒有沒有!有官職的皆不在家中!都在就任之處!”

賈琮點頭:“好。儘量別嚇著孩子。”柳小七又翻了個白眼。賈琮回了個白眼,“孩子是民族的未來!能照看好女人和孩子的民族才能昌盛。說了你也不懂。”乃從懷中取出一物遞給崔老太爺,“看看就還我啊,這就要用呢。”

老頭定睛一看,是塊銅牌,正麵刻了個楷體“燕”字,反麵乃一大堆古怪的圖案,惑然問道:“敢問這是……”

賈琮輕聲道:“虎符。”崔老太爺渾身一震。

柳小七含笑道:“真定府就在隔壁。”

崔老太爺頓時熱淚盈眶,拜地而哭:“天不亡我崔家啊……”那報信的崔氏族人也跪倒在他跟前,二人抱頭痛哭。

賈琮等了片刻伸手道:“內什麽……有點破壞氣氛啊。不過您老得先把虎符還我。”沈之默孔允憲皆忍不住笑了。崔老太爺也來了精神,抹抹眼淚爬起來,雙手送回銅牌。那族人又想哭又想笑,神色滑稽。

老頭兒整整衣裳,取帕子擦乾淨臉,把兩隻胳膊往身後一背,威風立時回來了。此時衍聖公也從屋中出來,二人相對行了個禮。崔老太爺向賈琮道:“周國主,大恩不言謝。”賈琮微笑拱拱手。老爺子轉身而去,一步步穩如泰山。柳莊悄然跟在後頭。

午飯時柳莊才回來。崔家做事倒是撇脫,直送了那領兵的將軍整整一匣銀票子,求讓婦孺略帶兩件衣裳、明兒再上路。崔老太爺低聲道:“案子還沒結,過幾日再有變動也未可知。”

那將軍不是齊國本地人,乃前幾年從燕國投靠而來的。見過燕王幾個兒子鬥來鬥去,世子說換就換說死就死,唯有銀子最可靠。故此他笑嗬嗬抱起匣子道:“好說好說。末將不著急走,老太爺隻管好生收拾。”

次日一早,除去崔老太爺自己得了齊王特赦,其餘嫡支子弟不論男女老少悉數被送上了囚車,足有兩百多口。霎時哭聲震天。到了下午,路過清河縣的客商說起一樁奇聞:有群青壯年男子不知何故躺官道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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