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2 / 2)







秦王思忖道:“朱丞相可會回秦國?”

崔先生含笑道:“論理說,一個人剛輸了場慘的,多半都會先回家歇息一陣子。”

秦王忙說:“快快使人去打探,朱丞相家在何處。”

崔先生一愣:“王爺不知道麽?”

秦王茫然:“什麽?”

“朱桐乃朱巍大人的侄子,土生土長的長安人。論起來,早年讀書時他正是長安城青年才俊之魁首!”

秦王大驚:“朱桐是朱巍的侄子?孤王竟從未聽說過。他怎麽去了魯國?”

崔先生道:“我問過朱大人,他說是在魯國遊學時讓劉侗拉攏了,便留在魯國為官。後越來越得劉侗信任,又娶了劉侗的侄女,方當上魯相的。”

秦王跌足:“如此人才竟讓魯國得了去。早知道讓朱巍喊他回來。”

“額……”崔先生想了想道,“當年朱大人打發他出去遊學便是因為黨爭厲害。且老王爺無意重用年輕人,朱桐在秦國必不如在魯國得勢。後來他自然不便回來。如此亦好。磨練這麽些年,朱桐愈發可用了。”

秦王拍案道:“此人一回來,立時告訴孤王。”崔先生應“是”。

沒過多久朱桐便回了長安。秦王立時傳朱巍進府。朱巍聽罷秦王之意苦笑道:“王爺,微臣那侄兒心力交瘁,欲在家中閉門讀書,無意為官。”

秦王哪裏肯依?“秦國大似魯國許多。他隻好生替孤王做事,定比在魯國強。”

朱巍隻得說:“微臣回去問問他。”

回去一問,朱桐毫無願出山之意。朱巍不忍逼他,回頭告訴秦王說侄子身子不大好。秦王立時派了一大堆大夫上朱家去給朱桐瞧病。大夫們都說朱桐委實精神不佳,必為心病。偏那日秦王剛看了國庫的賬目,稅銀較之上月又少了。秦王計無所出,不覺將朱桐當了救命稻草。遂發出話去,讓善辯之士勸說朱桐出山。

朱家頓時車馬盈門。自打劉豐走後,秦國朝政便分做了數黨,各黨都想拉攏朱桐。朱桐年少時的同學也紛紛上門來求見。有些是受家族之命拉他入夥的,有些覺得他前途遠大來套近乎。朱桐不堪其擾,頭大如鬥。有一回,竟有朱巍的政敵打發了個朱桐的舊友來拉攏。朱巍得知後便告訴門子,但凡找朱桐的莫要隨便放進去。朱桐那兒驟然安靜許多。

劉戍聽罷便笑:“你這是欲擒故縱。”

“不止。”朱桐道,“我若就這麽簡簡單單的入朝為官必受各方擎製。秦王不認得我,隻聽說過一個名頭罷了。不讓他印象深刻些,我日後做事不方便。”

劉戍哼了一聲:“你們文人最狡猾不過。”朱桐笑而不語。劉戍**道,“後頭你要如何?”

朱桐望著他道:“被我和柳騫哄了,是不是不痛快?”劉戍又哼一聲。朱桐微笑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哄哄秦王?哄過了他,你心裏必會舒服許多。”

劉戍滿不在乎道:“我是武將,你是文官,出計策歸你管。”

朱桐點頭:“好。”

遂喊了兒女媳婦出來相見。劉戍看著妹子和幾個孩子,慨然道:“對啊,我還是你大舅子。”

數日後,滿長安城都知道朱大人家來了位客人,是桐大爺的好友。此人半夜三更背著包袱趕到長安,仿佛是來投靠桐大爺的。

又過了幾日,朱桐的幾個舊日同窗下帖子請他吃酒,在長安城最大的花樓春風閣。朱桐答應了,並說還想帶個人一道去。同窗們並無異議。

這日晚上,朱桐與劉戍到了春風樓,老鴇子領著一群粉頭滿麵毒堆笑出來迎接。同窗們早已在那裏久候,屋中香鬢雲鬟酒綠燈紅,鶯聲燕語好不熱鬨。朱桐指劉戍道:“這位劉大官人乃是我的大舅子。”世人並不知道朱桐他媳婦乃是劉侗親女,故旁人都以為劉戍是劉侗的侄子,紛紛拱手相見。

遂擺上酒來派座位,劉戍排在朱桐上首。有個歌女抱著琵琶唱曲子,粉頭們紛紛敬酒。酒過一巡,有人便提議行酒令。劉戍立時道:“我是粗人,不會這個。”

朱桐笑道:“我作證,他當真不會。不過他有錢,可出錢雇人替他作。”

有個粉頭笑道:“酒令豈能讓席上的官人替作?不如大爺請眉姑娘來,讓她替大爺行令。”

劉戍忙問:“眉姑娘是誰?”

眾人都笑:“到了長安,連眉姑娘是誰都不知道?”

原來眉姑娘本是個官宦人家的小姐,命途不濟誤入煙花之地。雖為女流,才學驚世。因絕擅琴詩舞,賣藝不賣身。曾有數首詩詞名動長安,秦王的師父崔先生並數位老儒皆誇讚不已。

朱桐道:“既如此,便請這個眉姑娘來相助大哥好了。”遂打發人去請。

不多時,外頭有個女子嬌呼一聲:“眉姑娘來了。”朱劉二人一齊扭頭望向門口。隻見門簾子一掀,走進了一位女子。身姿娉婷,儀態端莊,一派大家女子之風。再看容貌,都略有失望。本以為這眉姑娘必是個絕色,不想隻能算中人之姿。再一想,倒也不奇怪。青樓女子若是絕色,哪裏能由得她賣不賣身。

眉姑娘向諸位大爺一一行禮。待輪到劉戍,此女神情顯見動了動,彎腰萬福。起身之時極快的掃了劉戍一眼。旁人不曾留意,劉戍卻分明看到她眼中一抹得色。劉戍不曾細思,便以為她是瞧不上自己不通文墨,腹中生出一股不快來。

待相見完畢,有個人便笑向眉姑娘道:“姑娘可知道我們何故請你?”

眉姑娘低眉道:“奴家不知道。”

另一個道:“席上有位朋友不擅詩詞之道。我們要行酒令,遂雇你來幫他。你猜是誰?”

眉姑娘微微一怔,看了看眾人,目光在劉戍身上停了一瞬,有幾分詫異。口裏道:“奴家不知。”

劉戍皺起眉頭,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又不知是哪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