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2 / 2)







將此人送回牢獄之後,劉戍道:“正經軍營裏的路子。這位也是將門子弟。”朱巍緩緩點頭。

晚上已難有別的線索了,餘下的便是慢慢審問浮雲堂與畢家的人。今兒從下午到晚上沒安生過,眾人暫且散去。秦王遲疑片刻,將浮雲堂賭客的名錄塞進袖子裏,沒告訴他舅舅裏頭有表哥的名字,也沒告訴陳大人裏頭有他兒子和幕僚。瞧那小模樣,定是睡不著的。

朱桐回到院中,趕著將此事一五一十說與媳婦聽,順帶整理思緒。聽到眉姑娘所言,劉淨立時道:“出家的女人不打耳洞。”朱桐一怔。劉淨道,“當年我不是當過一陣姑子麽?在庵堂中住著,亦有道姑來串門子。但凡是年少出家的尼姑道姑,都沒有耳洞——她們不帶耳環耳墜子,打耳洞作甚?”

朱桐拍手道:“有道理!阿淨,那如何區分尼姑道姑?”

劉淨想了想道:“尼姑頭上有戒疤。”

朱桐顧不得才剛回府,立時返回衙門。與仵作一同打開那女子的發髻一瞧,果然有幾個戒疤。發髻拆開才發現,這女子的頭發不長,長短隻得他媳婦頭發的一半。朱桐點點頭:這必是個才還俗不久的姑子無疑了。

重新回去,隻見劉戍正比手劃腳的同劉淨說話兒。見他回來了,兄妹兩個都說:“可來了!正預備往京城發電報呢。”

朱桐拉開椅子坐下,先自斟了一盞茶飲儘,方道:“我已大略有了點子頭緒。”

劉戍立時喊:“你方才怎麽不說!”

朱桐笑道:“方才哪兒能說啊!”乃正色道,“頭一個人物,裘行正。給京城發電報,讓神盾局好生查查哪家王爺有野心想謀奪秦國。”他又斟了盞茶吃。

劉戍拍案:“快些說完!”

朱桐道:“今兒若非咱們湊巧逛到了那頭,裘行正便會領著攝影師拍下許多夏奎殺人現場的慘烈照片。若沒有大哥提醒,秦王自然不知道‘照片當由仵作來拍’這等小事。到時候裘行正在庾二老爺跟前掰扯一番,哄得庾二老爺跟王爺添油加醋的描繪,再借由照片去王爺跟前露臉,順帶露才。王爺少不更事,裘行正插入這樁案子不難。他自然不會像我這般有了點子發現立刻說出來,隻管慢慢查,最終辛苦查明:浮雲堂原來不止不交稅金,還是官商勾結、公然行賄之所。依著今兒那賭客名錄,秦國官場得亂套。”

劉戍嘴角扯了扯:“還請了一群將門子弟做打手。”

朱桐接著說:“文武兩班都得大亂。浮雲堂不過是個引子,這案子不知道得掀下去多少人。權力便空出來了。從裘行正到長安的時間來看,應當是哪國王爺見燕趙等國聯邦,得了啟發,有心效仿。”

劉戍不曾想到這一節,怔了怔。好半日,忽然罵道:“我知道賈琮為何非要我來秦國了。我就說麽,他手上豈能沒有旁人?”

朱桐哈哈笑道:“你才明白?”

劉淨奇道:“不是因為你二人乃親戚?”

“非也。”朱桐道,“大舅子是過來人,那廝是指望大舅子勸說秦王入夥。天下紛爭從不講理。你不惹人家,偏總有許多人要來惹你。”劉戍重重哼了一聲。

劉淨趕忙打岔:“那個畢大老爺呢?”

朱桐道:“咱們反著推回去。已知夏奎是被人安排著從獄中出來的,且裘行正是掐著點兒過去拍照的。可知裘行正十分清楚夏奎會在何時行凶。再往前推,裘行正與安排夏奎越獄之人是一夥的。”

劉淨道:“裘行正還十分清楚夏奎的武藝,”

朱桐連連點頭:“不錯!裘行正非但知道夏奎武藝,還知道那十一個尋常護院的武藝,知道夏奎本事強出去他們許多。”他擊掌道,“裘行正與畢大老爺是一夥的。死在畢府的那人不是畢大老爺,大約是個替身之類的。”

“且慢!”劉戍腦子轉不過來,“他倆怎麽就是一夥的了?”

劉淨道:“夏奎是畢大老爺挑的,性子粗直、當過鏢師、武藝高強。那十一位死了的護院也是事先挑好的,武藝遜色夏奎許多。先拿銀錢買通那十一位,如此這般說好了。再讓夏奎去問一眾護院誰願同他一道往鹹陽接貨,十一位便搶著要去。而後在畢府灌醉夏奎送他回家,順手往他家裏塞半塊玉佩。再後便是夜巡捕快趁著他還沒醒酒上門捉拿。”

見劉戍依然沒明白,朱桐道:“裘行正但想拍著那些照片,以上這些他都得安排好。”

劉淨道:“那浮雲閣也是他們的了?”

朱桐道:“自然。”

“為何放棄自己的錢袋子?”

“哪裏是他們的錢袋?幕後分明還有正主,他們不過得幾個薪水。既有畢大老爺幫村,裘行正還能查不出正主是誰?好大的功勞!”朱桐微微一笑,“畢大老爺正正經經賣主求榮。”

劉淨點點頭,看了她男人一眼:“他們做得如此著急、夏奎那事兒很不周全,會不會是秦王近日使勁兒打發人來勸說你的為官緣故?你若出山,依著你從前的履歷和叔父的官位,裘行正就難上去了。”

朱桐笑道:“說不定就是如此。”

劉淨也笑道:“正正經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朱桐道:“下一個問題:為何要弄死一個姑子假扮花魁。”

劉淨接口道:“那姑子還特意留了一陣子頭發。”

劉戍可算輪到說話了:“還有夏奎從鹹陽接貨回長安那一路上,遭了兩次劫匪。”

“沒錯。若隻是為了把夏奎送進牢房,不用那兩次劫匪。”朱桐思忖道,“除非是真劫匪。”

默然許久,劉戍忽然道:“我有法子了!可查處那姑子的來歷。”

朱桐兩口子同時問:“什麽法子?”

劉戍道:“那個裘行正使了這麽大力氣在長安城鬨市鬨出血案來,無非就是為了案子足夠大、大到浮雲堂遮掩不住、大到秦王非嚴查此案不可。他們本可以害死一個真的粉頭來栽贓夏奎、弄出後頭一串事端來。偏他們塞進來一個姑子。咱們查起來費力氣那是因為咱們不明究竟。裘行正知道根底,他查起來必容易。那姑子大約與浮雲堂一樣,也是引得秦王去查不法之事的引子。”他不由得得意晃了晃腦袋,“既想謀奪秦國,少不得將秦國原先的勢力一一鏟除。咱們隻管先查浮雲堂。最後看可有浮雲堂牽連不進去、偏又在秦國有極大勢力的,那姑子的來歷必在其中。”

朱桐與劉淨互視一眼,齊齊鼓掌:“大哥好推斷!我二人十分敬服。”

劉戍愈發得意,拱手道:“些許小事罷了。”

劉淨橫了他一眼:“等那個時候再查,天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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