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2 / 2)







劉淨就坐在她身邊,拍了拍她的手:“其實我也與你差不多的命,細論起來不比你好。”

丁眉點頭:“我聽說過。”

朱桐慨然道:“有父母家族相護自然好;若沒有,自己也得努力活得更好些不是?”

二女皆點頭:“很是。”

朱楠身為在座唯一父母皆好,有幾分不自在,咳嗽兩聲道:“說起來,那個申大明死前曾見過你?”

丁眉道:“打聽白蘭的事罷了。我也沒瞞他。”朱楠點點頭。

原來,申大明死後,京城便發來電報,推測畢大官人乃蜀國細作。朱桐等人翻手給他們挖下坑去。

申大明死時並未穿著蜀錦,那身衣裳乃是鏢局的人後來替他換上的,順手塞入十裏香酒樓的菜牌;他家中原本也沒有吉祥繡坊的廣告單子。那關婆子箱中物什自然也是鏢局安置的。遂借了申大明的屍首從黃寡婦處釣出了樂嵐。

另一頭,當日小梅將軍得知敵方瞄上了青華山,立時猜到與秘密軍火庫有關,遂在高家內部細查。高二老爺驟然疑心起了自己的一個姘頭,居士曹氏。

曹氏之父曹老先生本是西寧郡王替燕國安置在秦國的細作頭目。因西寧倒台,馮紫英不待見這姓曹的,便撇下他隻做沒有此人。秦王身邊那位師父崔先生乃是馮紫英派來的,後做了燕國的細作頭目。曹先生不是個沒野心的。早年先秦王還想過請他出仕,他瞧不上人家。如今這秦王登位之時年歲極小,身邊有崔先生把持著,曹先生縱在市井鬨出動靜來、聲響也傳不到秦王耳邊。後被蜀國細作盯上,拉攏過去了。

蜀國若想謀秦國,務必除去高家。曹氏生得那般好容貌、又時常出入王府與太後為伴,自然不能浪費了。這畢大官人便與其父曹先生合謀勾搭了她去。曹氏性子並不剛強,從世子愛姬驟然淪落為姑子,哪裏扛得住他的手段?遂將畢大官人當了依靠,隻一心聽他的話。後畢大官人設計讓她做了高二老爺的姘頭,她心下雖不情願,終還是讓他迷了心竅。高家的青華山火器庫便是這曹氏探聽來的。

青華山終究小,畢大官人沒費多少功夫便查出了地方,遂故意在青華山修建了奉慈庵。當日在鹹陽追殺夏奎和假白蘭屍首的兩撥人,便是畢大官人手下穿著高家私兵軍服裝模作樣的鬨騰。他們想著,待裘行正打開浮雲堂的保險櫃、依著地圖找到奉慈庵。就在山路上,裘行正偶然發覺有行跡可疑者、穿的衣裳像是追殺夏奎之人,打發人暗暗跟蹤。這些人趁勢引官兵到火器庫,不露痕跡的暴露高家這宗大辛密。

高家追殺夏奎和假白蘭,假白蘭是險些與高家結下冥婚的丁大小姐,丁大小姐就是慧般師父。如此,連同在青華山的奉慈庵都可以算到高家頭上去,隻將黑鍋扣給慧般師父、說她是高丁兩家派去掌管奉慈庵的便好。還可順手把浮雲堂也算給高家一份。裏頭保不齊有些細枝末節邏輯不清,秦王也沒空探究得那麽清楚。高家在秦王登位之初立過大功。若不如此,難以搬倒。

蜀國方所出的最大紕漏便是沒有確定丁大姑娘當真死了,便猜測給丁三太太的家信乃是小姑子替寫,莽撞將她的身份設入局中;以至於讓朱桐等人猜出移花接木之計。曹氏遂暴露。朱桐兩口子以息大夫給媳婦下藥之案刺激曹氏,又誘以救女之利,使之倒戈。

曹氏身份特殊。有了她相助,後頭便好辦了。

高家上奉慈庵學佛法的嫡長孫女乃是臨時送去的。一來做內應、二來假扮出高家也是此案受害者的模樣。奉慈庵密室裏的銀子則是太平鏢局趁姑子們被劉淨李公公等帶走、庵堂空虛之時搜走的。

就在奉慈庵案發前幾日,神盾局使人裝神弄鬼、扮作道士嚇唬樂嵐,說他七日之內將有大難、唯有內衛將軍蔡國候能搭救。樂嵐暗暗投靠了外國,心慌不已。遂急忙忙弄出了十裏香酒樓茅房坍塌之事、算計著救了蔡國候一命。神盾局又打發人扮作春風樓的粉頭去吉祥繡坊做衣裳,裝傻賣癡的說了些故事給黃寡婦聽;黃寡婦立時明白眉姑娘乃蔡國候心腹,少不得傳信給畢大官人。畢大官人再將此事告知樂嵐。

曹氏案頭那盒胭脂並非樂嵐所贈,乃直從脂硯齋取來、故意擱在顯眼之處給人瞧的。脂硯齋夥計自然也沒見過樂嵐的小廝,不過是朱楠使人畫了小廝的畫像、拿去給夥計看罷了。樂嵐與曹氏從無瓜葛,純屬被他們栽贓。

蔡國候自然更是冤枉。他委實不知道樂嵐已投靠蜀國,還當他真是秦國忠良,又剛剛欠下人家一條命。聽說樂嵐入了廷尉府,才急急的上秦.王府去求情。不曾想他自己也在神盾局計策當中。曹氏假死、並那張寫滿了“國侯”的箋子,蔡國候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眾人將此事從頭過了一遍,皆感慨係之。劉淨想了半日,道:“我又有一事不明。蔡國候不是蜀國的人吧。”

朱桐道:“不是。”

“那設計他作甚?”

朱桐看著丁眉:“是她們神盾局要設計他的。”

丁眉道:“蔡國候是我頂頭上司,對秦王忠心不二且能耐極大。不弄掉他,我上不去。”她含笑道,“前兒晚上,崔先生趁我伯父與樂嵐他老子爭當人質之機向秦王回稟了我的身份,秦王甚是感動。昨日,崔先生又說起聯邦乾事在春風樓當眾勸我進京、他們給禮部的官兒做。王府中還有位老太監花公公頗得秦王信任,也是我們的人,繞著彎子勸了秦王些‘女人保不齊比男人更可用’的話。故此我昨兒大大方方上碼頭接大伯父去,便是預備恢複丁家小姐的身份。蔡大人那枚金印大約要進我的腰包了。”

朱桐朱楠哥倆麵麵相覷了半日。朱楠拍案道:“我猜了許久你們坑死蔡國候的緣故,竟沒想到是盯上了他的官位!”

丁眉道:“曹氏既死、死無對證,風流案不明不白。昨晚我求秦王把這個案子給我查,他答應了。我有許多種法子證明蔡國候無辜,但秦王決計不敢再用他。此人真真是個人才,聯邦可以派個人來拐走。”

朱楠掐手指頭算了算,搖頭道:“秦王最信任的人,已大略讓神盾局包圓了。”

劉戍在旁瞠目結舌。半晌才說:“我的個乖乖!你們局座還是人麽?”眾人一笑。他忽想起一件事來。“丁姑娘,你可還記得咱們初次見麵那時?你瞧我那眼神好生奇怪,是什麽緣故?”

朱桐忙說:“快解釋解釋!不說明白,他便懷疑你瞧不上他是個武夫。”劉戍瞪了他一眼兼踢了他一腳。

“自然不是。”丁眉忙道。偏隻說了這麽一句,她又半日不言語了。旁人都伸長了脖子等著聽呢。隻見她站起來朝劉戍行了個萬福,含笑道,“當日是奴家失禮了。奴家早早得了消息,知道劉將軍是何人。”

劉戍眨眨眼。“哦。”

“奴家想起當日勸說我入神盾之人來。”丁眉眼睛璀然亮起,微笑道,“正是丞相劉豐。”

劉戍沒明白。“啊?”當時他自己剛剛被劉豐趕出魯國。那又怎樣?

丁眉吃了口茶,款款的道:“劉豐是我男朋友。”

劉戍又呆了會子,“咚”的一頭砸在桌案上。旁人亦怔了怔,旋即一齊撫掌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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