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1 / 2)







丁眉並未誇大話。不過三四日功夫, 她便將老上司蔡國候與先世子愛姬曹氏撇清了。隻是實在解釋不清楚曹氏那張寫滿了“國侯”二字的薛濤箋。秦王思慮再三,果然不敢再用蔡國候,遂將他閒置。

蔡國候走出牢獄, 妻兒皆來門口相迎。

蔡妻道:“眉姑娘說,她是偵辦此案之人,不便來接老爺, 恐怕惹人疑她徇私。”

蔡國候道:“早先她膽兒極大。這是讓我入獄之事嚇著了。”乃嘆道,“謹慎些也好。”

蔡妻拭淚道:“虧的老爺教導出了個好下屬。王爺竟那般糊塗!”

蔡國候苦笑道:“隻是不知究竟何故栽的,心中煩悶。”

蔡公子忙說:“父親, 出來就好,別的咱們也管不了了。”

一家子上車回家。蔡公子路上提起他近日認得了個從京中來的朋友極有趣, 得空想到京城去走走、見見世麵。起先,因蔡國候身為秦國的細作頭子, 十分拘束兒子言行。如今既已無官一身輕,再不必忌諱。他想著,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何況如今這世道變得厲害,遂答應了。蔡公子不禁歡呼。

丁三老爺極愛顏麵。侄女暗中還俗、偷離家廟、在春風樓做粉頭的事兒, 丁博章一直不知該如何跟他兄弟說為好。這日,他正坐在衙門裏頭犯愁, 有個文吏上前喚了數聲。

丁博章回過神來,隻見案前已圍了數名同僚。“何事?”

一位下屬道:“大人,才剛得了消息,王爺傳令, 內衛將軍一職改名為內衛指揮使,著內衛中郎將丁眉接任。”丁博章一愣。

另一位道:“此人與大人同宗,大人可知道他是個什麽來歷?”

再一位道:“好端端的把內衛將軍改作指揮使是何意?王爺這是想設置錦衣衛麽?”

“內衛與錦衣衛本也是一回事。”眾人議論紛紛。

丁博章臉上忽紅忽白忽青,眨眼已變了數種顏色。他自然知道丁眉是誰。論起官位,侄女已與自己平級了。然內衛指揮使這職位顯見是秦王心腹,比自己更要緊些。半晌,抬目一瞧,下屬們都眼巴巴望著自己,乃咳嗽一聲:“天下重名同姓者甚多,見著了再說吧。”揮手讓他們散去。眾人霎時起疑,暗地裏議論紛紛。

當晚,丁大太太上丁三太太院中說了半日的話,順帶斥責了那二房一頓。丁三太太與二房皆莫名不已。

五日後,內衛忽然闖入禦史台,不由分說抓走了一名禦史中丞。那人乃丁博章的老下屬,二人平素極親厚。丁博章拍案喊道:“小毛丫頭反了麽?”乃怒氣衝衝領著幾個人直奔內衛衙門。

才到門口便略吃了一驚。兩個大石頭獅子旁立著兩名兵士,身負火.槍。丁博章遲疑了一瞬,跳下馬來直往裏走,兵士們倒也不攔著。有個門子迎了出來。丁博章說明身份,門子道:“還請大人稍等片刻,小人前去通報。”門子手中拿著一本夾子,夾子上拴著一支炭筆。他抬手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小聲嘀咕道,“巳時五刻四分,禦史大夫丁博章。”一麵翻開夾子,拿著炭筆在上頭寫字。

丁博章皺眉盯著他手上的腕表看了半日:“你們新指揮使可上任了?”

“已上任五天了。”門子寫好後朝丁博章拱拱手,轉身往裏走。

丁博章在後頭道:“你寫的這個,是她的意思?”

門子回身恭立:“是。”丁博章有些煩悶,揮揮手打發他快走。門子方去了。

不多時門子回來道:“丁大人,我們指揮使有請。”丁博章心下升起一股無明業火,還不能發作,隻強憋著跟他進去。

到了裏頭一瞧,坐在堂前穿正三品官袍的果真是他侄女丁眉。丁眉已站了起來,含笑拱手道:“不想丁大人來得這麽快。”

丁博章冷笑道:“丁指揮使好大的官威。”

丁眉詫然道:“莫非我們衙門的同僚待丁大人有何失禮之處?”

門子滿麵冤屈低聲道:“丁大人,小人可是恭謹的很。”

“不與他相乾。”丁博章道,“丁指揮使新官上任,連個由頭都沒有便闖來禦史台抓人?”

“原來是那事兒。”丁眉道,“今兒行事委實急了些。不急不成啊!恐怕他得到消息跑了。”遂拿起案頭擺著的一封信遞給丁博章。

丁博章一瞧,信封上的地址是鹹陽一位道士,筆跡便是他那下屬。取出信來,裏頭寫的是些雞零狗碎的日常瑣事。丁博章道:“這有什麽?”

丁眉默不作聲遞給他一份口供。丁博章看罷,心跳如雷。

那口供是樂嵐的。既然曹氏顯見有奸夫且不是蔡國候,這個名兒少不得又回到樂嵐頭上去。丁眉向秦王立下軍令狀,十五日之內撬開樂嵐的嘴。

三日前,丁眉獨自去見樂嵐。先看了他半日,乃正色道:“我知道你犯了什麽罪,你也知道。我知道你沒犯什麽罪,你也知道。但你不知道哪樣重哪樣輕。你以為重的那罪,是可以將功抵過的;你以為輕的那罪,但凡你不洗得乾乾淨淨絕無嫌疑,縱然隻是個‘可疑’、沒有確鑿證據,你也一樣死無葬身之地。樂大人知道我在說什麽吧。”

樂嵐抬了抬眼皮子:“丁大人說什麽?”

丁眉道:“我說,私通蜀國事小、私通王爺小媽事大。”

樂嵐麵色無波:“下官聽不懂丁大人的話。”

丁眉微笑道:“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同夥已拋下你走了。救走了曹家伯侄、黃寡婦、百花樓的老鴇子等人,不救你。樂大人,你是棄子。”

樂嵐微微闔目:“下官委實不知道丁大人所言何意。”

“啊,不對。人家沒有棄子。”丁眉道,“你知道一個小丫鬟麽?乃是鹹陽百花樓花魁白蘭身邊的,後來跟著白蘭逃跑到了長安,藏身於丁博章府內。她本來沒有暴露的,隻是白蘭對她起了疑心。畢大官人這趟撤走人員,把她也帶走了。樂大人身在牢獄,委實不知道外頭出了何事。這樣吧。大人出去逛逛街。”

樂嵐微驚,抬起頭來:“丁大人放下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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